贺渊也不指望能套出多少有用的消息,为了避免他起疑心,就没有再多说,至于他再次提起的身体检查也没答应。
石太医走后,贺渊起身走到窗前,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本以为接手的是个烂摊子,没想到还有更大的烂摊子在等着自己,他一直在忙着了解情况、巩固势力,都没注意过这身体有没有问题。难道要自己来一下,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贺渊面色难看地回到书案前,也没注意忙了多久,再次抬起头时发现外面天色有些阴沉。
他不习惯做事的时候有个不相干的人杵在旁边,早把书房伺候的小厮打发走了,这会儿书房里没有别人。他看外面似乎要下雨,便起身去关窗,刚把手伸出去,就见前面走过一个人,正是之前曾吩咐去查事情的心腹护卫宋全。
宋全走到门口求见,得了允许后走进来,递给他一份口供:“启禀王爷,之前下毒之人已经招供,说是受了季将军的指使。”
贺渊接过口供看了看,蹙眉回想了一下:若记得没错,季将军应该就是忠义侯薛冲的岳丈。
“就只有季将军?”
“是,他只供出了季将军。”
贺渊沉吟片刻,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宋全离开之后,贺渊在书房坐了片刻,起身走到廊檐下:“何总管。”
何良才立刻从角落里钻出来,躬了躬身:“王爷。”
“王妃回来没有?”
“回王爷,王妃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贺渊抬脚就往薛云舟的院子走去:“不用跟着。”
“是。”何良才看着他的背影,暗道:果然还是惦记的嘛,也不知大喜之夜为什么非要睡书房。
贺渊到了薛云舟那里,抬手制止了余庆的通报,只问道:“王妃在哪里?”
余庆答了句“在书房”,就非常识趣地避开了。
贺渊饷妫透过半开的窗子,正看到薛云舟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时不时动一下,似乎在翻书。
他停下脚步,目光直直看着里面的人,若有所思。
薛云舟此时正翻着一本账簿,这是便宜爹留给他的嫁妆之一,里面显示着其中一个铺子去年一年的所有收支账目。
看着看着,他便发觉有些不对劲了,不由微微眯起双眼,过了一会儿,眼里透出几分冷意,哼笑一身,提起笔在空白册子上重新记账,把古代繁琐的记账方式转换成现代记账方法。
他每年寒暑假都会被二哥拎到公司实习,早已把看账本练成了看家本领,现在把手里的账目整理一下,才写了一小部分,就发现了好几处猫腻,气得差点把笔摔了。
“老东西!”薛云舟在账本上拍了一掌。
估计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书呆子,薛冲造这么一份假账目,肯定不会料到会被书呆子识破。
什么年年盈利,放屁!
这是丢垃圾丢到我手里了?
薛云舟再次支起脑袋,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毛笔。
窗外的贺渊正觉得他的言行举止眼熟得过分,突然发现毛笔在他脸上甩下几滴墨汁。
贺渊:“……”
☆、第7章 调查
薛云舟浑然不觉脸上的异样,两根手指夹着毛笔转了几圈又停下动作,对着账本越看越火大,恨不得立刻把所有的嫁妆都检查一遍。
万一连金银玉器也都是假货,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不过侯府应该不会这么没品吧?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薛云舟自我安慰了一番,总算按捺住即刻起身的冲动,决定明天再去检查,眼下先把账理理清楚再说。
薛云舟站起身,把毛笔横到嘴边,张嘴叼住笔杆子,腾出两只手在案头翻了一阵,嘴里含含糊糊念念有词。
“老东西,你欺负我就算了,要敢欺负我娘,我跟你没完!”
站在外面的贺渊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里面的人,特别想进去把他的脸摁到水里洗洗。
薛云舟重新坐下,毛笔一颤一颤:“老东西,我诅咒你生儿子没菊花!”说完愣了一下,连忙改口,“呸呸,是以后生儿子没菊花,算了,还是没jī_jī好了。”
薛云舟把账本迅速翻了一遍,虽然还没细看,但基本已经猜到,自己被坑了。
坑儿子……这爹真够渣的!
薛云舟眼里泛出冷意,扔了笔靠在椅背上,盯着房梁开始发呆,渐渐地,脸上的愤怒逐渐转化成迷茫。
这操蛋的穿越,以后的人生轨迹就这样固定了么?守着一堆烂摊子,老死在王府里?要是到死都是个老处男,那他心里还有点安慰,说不定还能穿回去见见二哥,可万一姓贺的变态突然哪天心血来潮想要折腾自己……就算侥幸逃过,也难保不会有起义军杀到京城冲进王府点一把火,自己要是消息不灵通来不及跑……
薛云舟越想越没边,感觉这第二次人生一片灰暗,都快绝望了。
而站在外面的贺渊,蹙眉沉思片刻后,本就深邃的眼神忽然变得深不见底,直直盯着里面的人,深吸口气压抑住激动的心绪,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外面已经下起雨来。
这雨来得很急,廊檐下很快就挂起了细细密密的雨线。
“咦?”身后突然传来薛云舟的声音。
贺渊转身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