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了信纸来。
信上的字数不多,写得很简单,是小郭姑娘留给我的,信里面她告诉我,说车她留给我了,到时候帮忙开回去就好;至于她本人,听说马洪鹏他们也会去拉萨,她准备随着那边一起离开,到时候在拉萨跟五哥、楚领队他们一起汇合,让我不用担心她。
除了讲这些,她没有多写一个字。
我能够感觉得到,小郭姑娘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她跟了我这么久,就只是想能够有机会,瞧她的偶像一眼,然而却被我无情地给拒绝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把车子留给我。
想来,她也是怕耽误我的行程吧?
这是一个好姑娘,只可惜……我没有办法做冒险的事情,所以只有选择了分离。
我有九成九相信小郭姑娘的话,但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也是我不能够承担得起的。
我拿着车钥匙,将那封信小心地折了起来,传进了衣服口袋里。
我在招待所的门口,沉默了许久。
我很难去形容自己内心里面的情绪,虽说我对于小郭姑娘没有半点儿非分之想,我确定自己内心里面的归属,是一个叫做虫虫的姑娘,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失落。
呵呵,男人就是贱。
我回到了房间,抱着脑袋,又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我方才起了床,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整个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我当着水盆里面的那张脸,告诉我自己,这世间有人走,有人来,那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与其去怀念过去,伤春悲秋,还不如振作起精神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的任务并没有改变,那就是找到陆左,问清楚那狗屁大凉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我可不能闲着。
我在芒康县城转悠了小半天,将我能够想到的所有补给都给备足,然后在午后两点多的时候出发。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我在故意跟赵司长那些人的车队错开时间。
我不想再跟那些人见面,特别是那个赵司长。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十分古怪,那沧桑的眼神仿佛能够洞彻人心一般,让我在他的面前,有一种低下头去,不敢说话的冲动。
我发动汽车,继续西行。
牧马人跨越了蜿蜒崎岖的澜沧江,翻越过五千米高峰山口东达山,在千山万壑之间行走,不时与路过的车子交错而过,至左贡,然后走邦达、八宿,最后到了然乌。
到了然乌沟附近,我将车子停在附近的草场里,而我则在那广饶的肥沃草场里露营。
然乌在藏语里面,是“铜做的水槽”之意,而它的附近,则是最为著名的来古冰川,它是世界三大冰川之一,是帕隆藏布的源头,冰雪融水流进然乌湖,湖畔是茂密的原始森林,还有很多原始的藏族村落。
我停车附近两公里之外,便有一处原始村庄,我本来试图过去交流一下,想一想自己并不懂藏语,便没有前往。
有人说只有到了西藏,才能够感受到这世间大山的雄浑。
这句话,真正身处其中,我方才觉得不假。
望着远处沟里那终年不化、千奇百怪的巨大冰挂、冰川,望着那然乌湖平静无澜,映衬着湖边晶莹的冰川、皑皑的雪山,我的心中,莫名就有了一些平静。
之前的时候,我有些不太理解藏民为何能够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之中,还保持着那么虔诚的信仰。
然而此刻瞧见这些美景,我却又有些释然了。
一个人开车几天,我感觉到了一种分外的孤独,而这种孤独在这辽阔的平野里被无限的放大,我躺在车顶上,望着宛如黑幕的夜空之上,繁星点点,心中莫名就是一阵安详。
我盘腿而坐,开始在这空旷的荒野之中,修行了起来。
平日里需要花上许久方才能够入定的我,此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变得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后半夜,我突然间听到了有一种古怪的声音,从遥远的冰川那边传递而来。
我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
是兽吼。
野兽的吼叫,有点儿像是狼,但是比狼要浑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其中还间杂着尖锐的人声,凄惨得很。
我陡然坐直了身子来。
我感受到了一种心悸,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刚开始在丛林中行走的时候,第一次瞧见那蟒蛇时的情形。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有虫虫,而此刻,有且只有我一人。
我在那一瞬间,有一种立刻开着车离开的冲动。
多管闲事,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贸然参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我本来应该是去日喀则的,何必去一探究竟?
这种事情,还是留给赵司长他们来做不好?
我不断地劝说着自己,然而突然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来:“如果虫虫在这里,她会选择怎么做?”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想起了当初得知蛮莫蛊苗被一个叫做蝴蝶毒王的家伙灭掉,并且那家伙已经炼成了飞头降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虫虫只是简单地讲了一句话。
就是干,不要怂。
如果是她在,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过去吧,毕竟对于她来说,生活并不是安安稳稳地混日子,而是不断地挑战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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