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意外的纯情,温乐忍不住发笑,他拍了拍麦灵通的脑袋,一转头对上那群神情凶恶的外国人,张口就是:“我是这块土地的领主,阁下从英吉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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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乐不在,侯府内的人也提不起吃饭的劲儿。迁居挺累人的,韦氏有些疲惫,早早的带着庸儿回去休息。温润则草草的吃了一些,填了下肚子就去了书房。
暗卫现了身:“大人,爵爷带着麦灵通去了一趟渡口,然后才去了府衙。”
温润摆摆手:“一会儿将府衙内的事情回报给我,现在不用多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下属听话的离开,温润则关上书房的门,慢慢踱步到书桌边,面无表情的按了下桌面上一个小小的黑色按钮。
“啪”的一声,房梁上的灯明了起来,比起烛火不知道亮堂了多少。他盯着灯光不住的看,看到挪开视线双眼都会发黑,又轻轻将灯关了。
手抚着桌面上的那粒圆珠,温润沉郁的发着楞,过了一会儿,又侧身坐在了书桌上,缓缓的摩挲干净笔挺的笔架和砚台。这书房和老侯府的没什么两样,在事态没有发展到这样以前,温乐常常会躺在书房的地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睡午觉或是读书。而现在,从方才吃饭到离开的一段时间内,温乐连看都没有看他几眼。
其实在大都的时候,兄弟俩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在韦氏的院子里碰上了,就寒暄几句,各自匆匆告别。平日在偌大的温家,每个人都能找到无数的事情做。温润记得最长大约有近一年的时间他没有和两个弟弟碰面。那段时间他忙碌于父亲教导他的官场文化,辗转于两淮和金陵的府衙每日周旋于各色人当中。这种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反的,温润没有任何不适应,他在人群中一呼百应如鱼得水,任何人谈起他,都夸赞他是温家小辈中的佼佼者。而现在,他等同于倒退回了那段时光,赋春的官场和两淮的并无不同,都是一样的腐败和酒肉,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在公务结束的时候,他再不是碌碌的重复前一天的过活,而是开始安静下来思考问题了。
他思考很多,比如未来,比如人生,比如温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去想温乐,实际上,想温乐的时间比起前两者相加还要多上许多。想起那个沉甸甸的的压在大腿上的脑袋,那双白乎乎的脚,一点肌肉也看不到软成一泡棉花的肚皮,还有窝在怀里睡着时轻轻想起的鼾声。
他日也想,夜也想,想来想去就不停的疑惑为什么他和温乐的关系忽然间又僵硬成这样。
温润心里有数,这全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自己明明可以把暗卫放在温乐最贴身的地方保护他安危,却偏偏害怕暴露底牌,要让人家躲得远远的不露形迹。谏郡王在来前明明给自己塞了大笔的巨款,可宁愿让天玑秘密的送到账房,自己也不愿意光明正大的告诉温乐,一边告诉温乐自己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他的一切决策,会全心的支持他做任何事情,但偏偏行为上,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怀疑和试探。
不是一次两次了,温乐表达不满。不是一次两次了。
总有种说不出的忐忑在催促自己隐藏再多一些,底牌再多一些。
温乐拿出的“夜明珠”,拿出的红宝石,拿出的奇奇怪怪的柔软的轮胎,拿出的奇奇怪怪的药品——他没有隐藏什么东西,从头到尾都是正大光明的,只有自己,一边堂而皇之的享受着对方的信任,一边吝啬于表露出丝毫自己的隐私,其实这样想想,如果换位思考,自己也肯定是受不了这样的合作对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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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乐处理好那群外国人后已经接近亥时,这原来是一伙儿专门做海上贸易的商人,他们上一站到达日本,没有交易到特别有用的东西,就打算到中原找一下上机。原本的航道预备好是应该停靠到泉州港的,谁知道稀里糊涂的居然在赋春这儿就停了。
然后就碰上了一群不讲道理的本地人,好在并没有动武,经常来往于各地的这一商队的诸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发现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且无法沟通,立刻乖乖的跟着人被关押起来了。只是麦灵通以为人家是妖怪,并没有下令管饭,两个女人肚子饿了开始害怕,这伙人才会憋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麦灵通在回去的马车上可劲儿的咂舌:“爵爷,那些外国人可真古怪。那女人穿的……我的天,真是野蛮。”
“风俗不同而已,他们看我们也觉得古怪,”温乐道,“若是仔细看,戴安娜长得比卢碧亚要漂亮些,这两人雀斑都太多了。”
麦灵通被他打败了:“爵爷果真……比下官有胆识。”
温乐拍了他一把,挤着眼睛道:“你现在说的硬气,她们裙子一脱,可比脸上看起来白多了。腰细腿又长,胆子也比咱们这儿的大,你把不把持得住可还是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