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兰哽咽的声调忽的拔高道:“王爷是又要去那个罪子那吗!”
安晟迈出门槛的脚顿了顿,回头面色不改只沉声道:“王妃是要管本王的事?”
一旁的安子羣识趣的赶紧拉下自己的母妃,紧紧的握着母妃不停颤抖的手。梅若兰双目噙泪,望着自己的儿子朝她摇头,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马车早已备好,安晟正踩在车梯上时,应水有些着急的追出府门来,“王爷。”安晟止了脚步看着应水,应水微喘了口气掏出一枚符道:“王爷,这是妾身归途路过宇都城外覃山,在山上的安国寺为徵儿求福时顺道为那孩子求来的平安符,那孩子一生孤苦,我往时虽时常心怀怜悯却无能为力……”应水摇摇头似是叹息,而后又温柔的笑了笑取了个红色小锦袋,“王爷别忘了也给那孩子压压岁。”
安晟将符袋一并接过,他的这个侧妃一向不管不理事,为子懿上心也属难得,且这一份真诚他也感受得到。
隔着门闱都能听到福宅里传出来的嬉戏打闹声,推门而入就见子懿与一群穿着大红袄的孩子们玩耍。子懿一袭亮绸面绣玄纹的藏青色长袍,腰间束着墨玉腰带把人衬得颀长英立,他的儿子果然卓然不群。
孩子们一看到安晟又立即簇拥到安晟身边喊道:“王爷爷王爷爷!”子懿以前总称呼他王爷,小的们跟着学的,安晟也懒得矫正,小孩子这般天真烂漫也没什么不好,再大些明世事了再让他们喊声爷爷怕也是都不敢了。
安晟将包好的压岁钱一份份发给福宅的孩子们,孩子们开心得手舞足蹈。福伯和李婶从食堂出来吆喝大伙吃年夜饭时才看到了安晟,正想行礼被安晟抬手示意免了。
“这么晚才用饭?”安晟问道。
李婶用围裙擦了下手笑着道:“回王爷,这过年多弄了些菜,便费时久了些。”
福伯接道:“快去替王爷备碗筷。”李婶连忙应是又回了厨房,福伯则先将孩子们领进食堂里。
庭院里便只剩下子懿与安晟。安晟将小锦袋从宽袖中取出,温和的笑道:“这是为父与侧妃给懿儿的。”
子懿睁着眼,唇微启,脸上有点点惊讶和难以捕捉的喜悦。“可懿儿……已成人。”
安晟对此回答也不恼,拉过子懿的手,将精致的小锦袋放在子懿手心道:“你就是再大也是为父的儿子,再大也是我的孩子。”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子懿在关键时刻流露的真情和平时对他淡漠而疏离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去尝试,不敢去依靠他这个父亲。
后来他终是想得明白,爱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是啊,让他知道,父亲很爱他,那么总有一天子懿会真正的接受他这个父亲。
看子懿有些呆愣,安晟提醒道:“打开来看看。”子懿的长睫眨了眨,手中精致的锦袋上有用金丝绣着四个字,福山寿海。锦袋里装着一枚平安符和梅花样式的金子,背面刻着双鱼祥瑞图案。
子懿虽是无言,可眼中闪烁的星芒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这让安晟一阵心酸,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袋,微不足道的一枚金子和一道平安符。回想子懿小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伤痛跪在寒冷的冬夜里,看着,听着,却永远得不到,那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很无助很孤独,那些不能怨不能哭不能诉的黑暗,又是如何捱过来的?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他愿把剩下寿命给他的儿子。
只求他一世安康长命百岁。
“近来天寒,福宅的碳火足吗?”安晟随意问问,子懿点点头。安晟一边询问着一边带着子懿朝食堂去:“旧疾还时常发作吗,身上是否还时常隐痛?”
子懿轻轻回答道:“无碍。”
安晟绷了绷脸随后又放松开来,凡是他问,子懿就会答,从不撒谎。无碍不是不痛只是没关系,安晟想着得多派些人再找些名医来给子懿看看。
安晟在国宴家宴上依然带着梅若兰,两人人前依旧相敬如宾。只是梅若兰心里清楚,她的地位岌岌可危,王爷只是不愿拂了皇帝的面子扰了这喜庆的日子,否则怕是早就要休了她了。
她从前如何待安子懿,随便拉个下人就能问出来,依王爷的性子她已然地位不保。此刻她满是懊恼和悔恨,悔自己当初为何不在王爷满心仇恨之时把那个孽畜折磨死,本想他一辈子翻不了身,如今却是留下了后患。
又听闻皇帝似乎已经应允了那人入宗普,若是入了,那就是平成王府名正言顺的四王子,指不定还会成为世子!
梅若兰心中一惊,她虽爱安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爱也早成了嫉恨,她被休了无所谓,可是羣儿……
大年初四,盛典过后人流总算消退了些,梅若兰带着丫鬟奴仆上覃山安国寺祈福,给了些香油钱,梅若兰便在厢房里等大师给佛珠开光。
如今她已经顾不得自己了,只盼自己的儿子不要有事。她也是求门无路才上的寺庙,她爹爹早已退出朝堂,即便没有退出朝堂,整个夏国又有几个人能压安晟。梅若兰自顾冷笑,几人?怕是没人吧。当年因为那个安子懿受冤入狱,被上了重刑险些丧命,安晟便施压了皇帝,否则皇帝岂会废了他心爱的太子?找个替死鬼并不难,难的是顶不住安晟的压力。
思绪烦乱的茗着茶,厢房的门就打开了,梅若兰以为是师傅送佛珠来,起身回头却意外发现那人是柳下智。
柳下智微微作揖笑道:“不想平成王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