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曼迪客气地应道:“听您的,都听您的。”
她环视一圈,屋里一共摆了四张木桌,都是方方正正,一张桌子配四条板凳。她起身走去别桌摸了摸,那桌上板凳上积的灰厚厚一层,不知多久没人光顾了。田曼迪踱到窗边,问不停在给司马九龙推荐大海螺的女人:“这店……就您一个人?”
女人从窗口探进来个脑袋,笑盈盈地说:“不呀,还有个厨子,过会儿二位点好了菜,我就叫他出来,喏,那边就是炉灶,都是当着你们面做的,保证新鲜,保证不缺斤少两啦。”
田曼迪循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女人说的炉灶不过是张长木桌,下面放着煤气炉,边上是块厚砧板,上面搁了个炉。炉灶后头有台冰箱,一个柜子,一扇小门夹在冰箱和柜子之间。
司马九龙点好了菜,帮着女人把一个塑料桶提进了屋,女人擦了擦汗,从那炉灶后头的小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和个男人一起进来了。这男人也很黑,身材壮实,四十来岁的样子,就是矮,和女人一般高。
四个人八双眼睛互相瞧见了,都笑了起来。司马九龙喝一口茶,偏过头与田曼迪道:“曼迪姐,你看这三个人,哪个是我们要找的人啊?我看外头那渔夫还有点戏。”
田曼迪摸着茶杯,从她坐的位置往外看,恰能看到那光脚的渔夫,此时他换了个姿势,蹲到了地上,背朝饭店继续编他的渔网。太阳的余晖照在他赤`裸的臂膀上,他周身黑得发亮。
田曼迪并未多语,司马九龙本想直接开口询问,看田曼迪并无此意,便没出声。
那炒菜的厨子手脚麻利,还有女人帮着杀鱼装锅,转眼司马九龙点的菜就就快上齐了,最后一份海瓜子是那厨子亲自送上桌的。厨子是个歪嘴,笑嘻嘻走过来,手一伸,那手腕上的龙头纹身倏然跃入司马九龙和田曼迪的视线,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田曼迪道:“这位师傅……”
厨子站住了看她,露出个费解的神情,嗯嗯啊啊地朝坐在一边看报纸的女人打手势,女人笑着过来给田曼迪赔不是:“他又聋又哑,不会说话,要是菜咸了我给您重新做一份。”
田曼迪道:“菜很好,就是想问问,两位认不认识一位姓马的先生。”
女人冲厨子比划,厨子摇摇头,女人也摇摇头。司马九龙指着外头的渔夫,道:“那那个人呢?他也是给你们饭店干活的?”
“您说我老公啊?”女人面露娇羞,道,“他是个打渔的,店里的鱼都是他打的,我给您去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姓马的先生。”
“有劳您了。”田曼迪说着吃了一筷子鱼肉,鱼没蒸熟,她嚼了会儿硬是吞了下去,司马九龙道行不够,吃个海瓜子吃了一口的沙,赶紧吐掉了事。那厨子上完了所有的菜,自顾自走了,女人走到外头和她老公说话,说得手舞足蹈。
司马九龙道:“我看有戏。”
田曼迪不置可否,只是将这珍味饭店又看了好多遍,马爷要他们来找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人又有什么本事能力挽狂澜,搭救义理和,倘若真是一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人,又为何要隐居在这间屋瓦残破,无人问津的偏远饭馆里?这高人又该到了什么岁数,又该是什么模样?田曼迪细细猜度,想来必定是位雷厉风行,气宇不凡的前辈。
难道真的是屋外那个渔夫?
田曼迪不禁将目光又投向屋外。太阳落到了水平面下,海面上一片幽蓝,海潮一浪高过一浪,而那女人还在和她的男人比手画脚,田曼迪有些等不下去了,正要起身,此时那炉灶后面的小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这回来的是个年轻男子,生得白白净净,眉眼煞是好看,约莫二十五六,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髻,发黄的汗衫配着条黑色阔腿裤子,他身后背着个背篓,手里提着鱼竿,进了屋也不说话,看也不多看一眼,只管自己把背篓放到桌上,在油锅里倒上半锅油,开火热油的功夫从柜子和冰箱里翻出三个大碗,一袋面粉,三个鸡蛋。
司马九龙拱了拱田曼迪,示意她看那年轻男人。只见年轻男人单手将面粉袋子往空中一抛,用两根手指夹住,稍加倾斜,那细滑的面粉便顺着开口涌进碗里,紧接着他又单手连打三个鸡蛋,扔掉蛋壳,伸进根手指搅合一通,拿手抹了下砧板,掀开背篓盖子,左手抓出条活鱼,右手抄起把小刀,摔鱼去鳞,剖肚挖肠一气呵成,末了还将那鱼一片为二,先是扔进蛋里搅合,又甩进粉堆里,一抓一捞,他十根手指却不见沾到一丝蛋液一点面粉。此时油锅已热,那两片鱼肉的鱼尾尚在摆动,便被年轻男人下进了锅,顿时屋里哔哔啵啵一阵响。
田曼迪重新坐下,司马九龙低声道:“这个人不简单。”
田曼迪让他详细说说,司马九龙毕竟是红棍出身,打得虽是拳击赛,少时也练过几年童子功,遂道:“那袋面粉你估摸着多重?落地时那一声响,我想一公斤总有吧?他光用两根手指就能把它提起来,还有他杀鱼的本事,快得出奇,那鱼到下锅还在活蹦乱跳,还以为自己没死。他手腕上的功夫了得,可能是个拳师。”
难道马爷让他们来找的是这个年轻拳师?
一个拳师能帮上什么忙?难不成马爷打的是暗杀叶卜的主意?可这年头谁杀人还用拳,子弹枪火不比拳头肉身厉害??
田曼迪与司马九龙的眼神同样复杂,她知道他们在疑惑同样的疑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