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男孩含笑点头,孟成语放下心来。
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天真的相信着这个美丽却又脆弱的爱情,相信自己的情人,相信他,相信即使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反抗自己,他也会站在这一边。
梦幻的童话脱去虚伪的外衣后总是消失的那样快。
他背叛了自己!
丢了孤军奋战的自己,去了遥远的西北。
叛徒!
孟成语没发现,这一件事,比他听到罗青打掉他的孩子还要更让他难以接受。
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咒骂着,怒吼着,却忘记了自己所带给他的是更深重的痛苦。
然后他开始打工,和罗青举行简单的婚礼,住进简陋的出租房,两年后生下一个孩子......
好像每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走到最后,分手都成了不可避免的结局。
终于忍受不了贫穷生活和无能的丈夫,罗青走了,和另一个许诺给她富足生活的男人走了,毅然决然。
孟成语没有阻拦她,他以为海枯石烂天荒地老永远不变的爱情,短短的五年已经全部幻灭。
他己无力挽回,也不想挽回。
他带上唯一的行李--女儿罗旋,踏上另一个城市。
在那里。再一次邂逅了五年前那个清秀的少年--罗均平。
一切彷佛天经地义,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那样相处融洽的短暂时光。比那个时候还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没有争吵,没有纷争,安静祥和的生活着。
这样的生活使孟成语枯竭已久的心灵开始平静下来,但这份更幸福的感觉却也让他心惊胆战。
他做噩梦,梦见罗青走了,埋葬他的爱情和生命,罗均平站出来说,别担心,我会给你你所想要的一切。
他醒过来,浑身冷汗,不敢相信自己究竟是生活在梦里,还是梦里的才是真实的自己。
罗均平爱他。
以前不懂他的眼神,现在他懂。
他爱过,恨过,也倦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
怀中那具温暖柔韧的身体不是女人,他知道。
他明白自己此刻拥抱的,究竟是怎样的羁绊。
那清澈透明的瞳孔印照,执着的眼神,一直望着自己。
明天你会不会依然爱我?
五年,十年,二十年?
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
我呢?我爱不爱你?
他退缩了,害怕了。
看着那深情的眼神瞬间冻结,孟成语盖住他的眼睛。
对不起。
我好像一辈子都在对你说这句话。
我是个胆小鬼。
孟成语走了。
出版社正式委托他为世界考古探险的随行摄影记者。于是他跟着考察团走了。
没有抱歉,没有忏悔,没有留着只言片语,在那样深重的伤害别人后,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罗均平在床上躺了两天,罗旋乖巧的不像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孩,一点也没有打扰到他。沉默的停驻在房间中。
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罗均平销假回去上班,依然忙的人仰马翻,依然徘徊在辛苦养育小孩的世界里,依然毫无怨言的替他人做着嫁衣。
看着那张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孔,他居然没有愤怒,没有刺痛,没有歇斯底里,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罗均平开始频繁的和同事介绍的朋友,介绍的同学,介绍的亲戚相亲,在小旋睡着的后半夜,频频的参加宴会。
每个食不知味的夜晚,他感觉麻木。
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的认识到,那个人和自己,从开始到现在,五年,十年,二十年,都将只是两道平行线,没有交集。
罗旋发现,均平最近心神不宁。
尽管她还只是个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小孩,却仍感觉到抚养人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情绪。
上个星期开家长座谈会,坐在满坑满谷的人群中,罗旋发现同学们望向罗均平的眼神大部分都是羡慕。这是当然的,在满是欧巴桑和殴吉桑的爸爸妈妈中,穿着一身合身西装的罗均平,年轻俊秀的脸庞格外引人注目。
罗旋的记忆中,罗均平从头到尾就和自己在一起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以为这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她不懂为什么托儿所别的小孩都叫来接自己的人"爸爸",而自己却得叫"叔叔",他们同一个姓不是吗?
后来她明白了,原来那个每年只出现在家不超过十天的才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