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咬了咬嘴唇,好几次欲言又止。
容微按捺住脾气。
终于锦锦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大人,晨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容微:“……”
什么时候也醒不过来。容微没想到锦锦开口第一件事还是围着那个段晨晨打转,压着的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心里一怒,差点就脱口而出,到了嘴边又及时忍住,不耐烦道:“不是说过了?再等两年。”
再等两年。这是最长的期限。计划已经成熟,万事俱备,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候动手呢?也许明天,也许明年。虽然具体时机还没有确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等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明氏凤氏就要重演历史,再一次刀兵相见了。
因为你所用的这幅身体并没有很长的寿命,大约也只能再支撑两年。
养着,就是要用的。
在它成为废品之前。
容微想到这里,之前那种心脏被拉扯的感觉又出来了,他没有体会过类似这种难受的感觉,也说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滋味,硬要形容的话,大约可以算得上——不忍心?……不忍心??……他僵了一下,迅速甩开这个念头。
喵星王子在这里纠结着,然而被纠结的源头却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锦锦低落地揪着自己的手指,喃喃地道:“还有两年啊。”
说好的是四年,到现在还剩下两年,他并不是忘记了。只是忽然觉得等不下去,期盼奇迹可以发生,盼望着也许哪一天,医生们发明了什么新的灵丹妙药,然后医院给他打电话,说,你的朋友醒了,你快来吧。
然而希望就像摇摇欲坠的水泡,一戳就破了。
少年手心仍然握着鲜红的吉祥结,静默地站在有着婚姻关系的男人的房子里,心里难受的要命。不知名的同胞忽然有了消息,可是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告知那人已经离去了。想找晨晨说说话,又被蛮横地拦下来。在过去和现在所有担惊受怕的日子里,晨晨是他心里最坚固的屏障,保护着一颗完整的心。然而一个人走到现在,苦苦期盼的光明仍然那么遥远。
两年太漫长,看不到尽头。
“晨晨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虽然遇到他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有很多同学,但是都没有很深的感情。”
锦锦吸了吸鼻子,忍住心里满满的酸涩,茫然地回忆着,“我来的时候刚开始上高中,一开始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穿越太远的原因,好像有后遗症似的,总是莫名其妙忘记很多东西。”
☆、第二四章
“我一点都想不起来,现在用的这个身体,他原来是什么身份,原来姓什么叫什么。但是有时候又隐隐约约觉得,我应该见过他的资料。”他摸了摸腕上的通讯仪,皱着眉想了想,不怎么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应该是见过的。”
“但是现在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刚来的那段时间过的很混乱,虽然吃住和学习都在学校里,课表什么的通讯仪里都有记录,也会提醒,但是仍然记不住,怎么背都背不下来,一转眼就忘了原本要做什么事。”
莫名其妙来到陌生的世界,什么都不知道,谁都不认识,同宿舍的同学都叫不出来名字,不过也幸好那时大家都是新入学,互相还没有熟悉起来,不然他肯定直接就露馅了。
“那样持续了好些天,我怕的不得了,也不敢交朋友,不敢跟同学们走太近,更不敢跟他们说,怕他们觉得我有病,怕被发现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被送去做实验怎么办?或者被关起来,处决什么的。”锦锦说着,想起自己那时候草木皆兵的样子,也有点想笑,但是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总之结果就是我错过了最开始大家互相结交的阶段,等到后来情况好转,再想弥补的时候,班里那些固定的小圈子早已经形成了,很难再融入进去。我——”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忽然听到“砰!”一声响,容微一言不发地摔了杯子。
琉璃杯在茶几上摔的粉碎,咖啡在浅色的地毯上洇出一片显眼的痕迹,锦锦一惊,立刻闭上了嘴巴。
容微的脸色沉的可怕,呼吸也有点急促,而且他就穿着一件衬衣,扣子还没有全扣上(,胸膛起伏的弧度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就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锦锦僵硬了。
……怎么回事啊!明明是听了聂云的建议来陪笑脸说好话的,怎么不知不觉就扯了那么远啊!锦锦后知后觉地想起“我骂了他他很生气”这件事,顿时内牛满面,明明失忆的毛病在高一结束就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最近又发作起来?上周末就莫名其妙的丢了两天记忆,这会儿又怎么了!t t
内牛满面的小废柴拿脚蹭着地面,磕磕巴巴地试图自救:“大人,那个啥,我是开玩笑——”
“过来。”容微快速地打断了他。
锦锦愕然抬眼:“?”
容微皱眉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身旁,重复道:“过来”。说完两个字又停顿一下,很不自然地放缓了一点语气,“坐过来。”
锦锦:“……”
锦锦又跟不上这人的思路了,言语不能,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深井冰对象。
容微对他那俩冷艳丫头摆了摆手,于是俩妹子带着女仆和下人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空旷的客厅里就剩下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