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杰坐在距离自己公司并不远的湖北菜馆的包厢里,一言不发的看著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希,一脸笑容点菜。

“嗯……臭鳜鱼吧……”还不等服务生回答,许希又马上说,“不行不行,不能点那个,他不喜欢吃。”说著,许希飞快地看了张恪杰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菜谱上。他咬著下唇斟酌半天,最後终於决定好了,“沔阳三蒸吧。”

服务生离开了包厢以後,许希这才对上张恪杰的眼睛,巧笑嫣然的模样,“恪杰,你还是老样子。跟谁都是面无表情的,好像对什麽事情都不关心似的。”

许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又笑著说,“三年多没见了,你好不好?”

“还不错。”张恪杰开口,“你找我有什麽事?”

也许有些曾经的情人见面会开怀的叙旧,但张恪杰从来不认为自己属於那一类人。就算两个人是和平分手,可两个已经分手的人有什麽好叙旧,更何况他们俩的世界已经错开三年多,要说叙旧,未免太过矫情。

许希听到张恪杰的话,之前闪亮的眼睛暗了暗,可也是一瞬间的事。“你都不会反过来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吗?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许希。”张恪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儿,语气中终於有了点儿别的情绪,他无奈的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我觉得可以在我们之间省略。你找我究竟有什麽事儿?”

许希终於垂下肩膀,他太了解张恪杰了,他知道对方不会陪他玩这个迂回的游戏。所以当许希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如花一般的笑颜,取而代之的是置自己於死地,但只求後生的壮烈。

张恪杰还是之前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正如他的心一样毫无波澜的看著面前的人。良久以後,他听到对方开了口。

“恪杰,我们和好吧。”

☆、06.有些爱,只能各安天涯~

张恪杰认识许希的时候,许希才刚刚18岁,正是最纯真美好的年纪。

那时候,张恪杰刚刚大学毕业,直接在本校做了设计学院的助教。於是,他跟刚刚考去设计学院的许希,就那麽顺理成章的认识了。

张恪杰这人天生面部表情就不多,连讲话的语调都没什麽太大的波澜。所以,本来看他长得帅,主动跟他接触的女孩子们,都先後没了踪影。

可偏偏许希一直笑呵呵的跟在张恪杰身边,也不管张恪杰是不是一张面瘫的脸。他就跟著张恪杰,讲他自己的事情,说他身边的趣事,非让张恪杰露出明显的表情不可。

日子久了,张恪杰也开始注意身边那个从来都是笑著的少年。他开始关注这个少年,关心这个少年,直到一年多以後的某一天,他们俩走到一起。说不上是谁先对谁告白,只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终於同时向对方伸出了手,这麽简单。

但毕竟一个是大学助教,一个是在校大学生。就算再无所谓旁人的眼光,张恪杰也不愿意让他们的感情遭受到一点风险。

於是,张恪杰在跟许希交往的一个月以後,向院领导递交了辞呈。

在一起,出柜,同居,分手。这些事情加起来,前前後後也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要去巴黎。”张恪杰没理会敲门走进来上菜的服务生,而是直直的望进许希的眼里。这张成熟了许多的脸,如今却也陌生了许多。

我以为你会像你离开时那麽潇洒,怎麽三年之後的现在,我没见到你意气风发的样子,反而是想走回头路的犹豫。许希,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现在的你是这个样子,那我曾经的放手就是笑话一场。

“嗯。是啊。前不久才回来。”许希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凝著了,连表情都有些僵硬。他手上举著筷子,也不去夹面前的菜,就那麽握著。

张恪杰叹了口气,不再盯著许希看,径自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珍珠丸子放进嘴里咀嚼。好一会儿,他才又听到许希开口。

“没去的时候,以为自己很有能力,毕竟读大学的时候很多设计作品都很受好评,还曾经获过奖。”许希慢慢放下手上的筷子,低下了头,再看不到表情。“没想到,自己的能力会跟其他人差距那麽大。总也没有好的灵感和设计思路,连老师都特别找我谈话,问我有没有想过退学,试试别的路走……”

许希终於再抬起头时,双眸中竟然噙著泪水。他看著张恪杰,颤抖著双唇,开开合合好几次,终於发出声音,“恪杰,我好想你。这几年我过的一点都不好,好几次我都想干脆回来算了,可是又不甘心。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不敢,我怕听到你的声音。我怕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想放弃一切回来找你。”

张恪杰原本看向窗外的头,在听到许希的哭腔时,终於重新看向许希。那张曾经深深爱过的脸,此时布满了泪痕,那双曾经深深望进心里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伤。

可是,三年七个月二十二天。这究竟是一个有著什麽概念的数字?是将近一个奥林匹克的漫长?还是一个孩童从呱呱降生到去幼稚园的白驹过隙?是1329天这个看著不是那麽难熬的岁月?还是114825600秒这个看著都够可怕的年华?

张恪杰不知道许希知不知道,但他很确定自己知道。

“现在呢?你获得你想要的了吗?”张恪杰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如水,就好像根本没被许希的眼泪影响那样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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