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若真是寻觅多年的故友,情急去找也是人之常情……

“胡饼摊的老王送来的,说这字条还是幕生跟他要了油纸,用碳条写的字。”托着下巴靠在桌上,夙梓辰显得有些闷闷的不太开心。倒不是生气,就是难得遇到个挺投缘的朋友居然就这么跑了,而且还是在门里麻烦事一堆的时候。

碰上这种队友半道开溜的事,说心里真没有点小疙瘩,那是虚伪。

“我刚去他屋里瞧过了,除了随身的针囊和笔,他什么都没带。”

“这么大人了,他总不至于饿死自己,别想了。”最初的那股烦躁过去后,白芨显得冷静了许多,只是紧蹙的眉心却并未因此松开多少。

近来的神医门正处多事之秋。

毒一bō_bō的发,人一bō_bō的来,就连差点丢了小命才找来的证据也跟打了水漂没两样。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冷静清醒的应付一切突发状况。所以,与其说是让夙梓辰别再胡思乱想,不如说…这话是白芨在告诫自己的。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戌时三刻。”看了眼屋子一角的漏刻,夙梓辰答道。

“早些睡吧,明日怕是又要忙了。”

语毕,白芨便抬手去解自己的发带,似乎当真如他话中所说般打算就寝。可那抬高的两臂衣袖,却堪堪挡住了除夙梓辰外一切可能窥探的视线,他那无声的口型在说:‘师父让我们亥时去他屋里一趟,走密道。’

白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多心,但仅仅是去一趟掌门的小院师父便让他们走暗道,这是否代表…或许在他们全未察觉的时候,神医门就已被人监视了?

“师哥你发带打结了,我帮你吧。”似是无意般,夙梓辰抬手帮忙去解发带的食指,在白芨的手背上暗暗叩了两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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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微装着寻觅故友,用身上仅有的三十多两银子买了马和干粮,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苗疆,按照上回密道路线找到南芈的竹屋时,已经是他离开神医门五天后的晚上了。而且,还是个月朗星稀夜风清扬,适合赏月喝酒的好晚上。

摸了摸怀里的银链和坠子,白微决定…还是先试探下南芈的身份。

毕竟,无论他先前的推理多么有依据,猜测就是猜测。没有经过证实前,一切都还不能作数。更何况,设局布棋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的他错不起。

从外头远远看去能发现,屋子里头的油灯尚还亮着,也没有多余的身影在里头。更万幸的是,虽然经历了上回被劫持的事件,南芈的住处外头却并没有五毒教的弟子巡逻守卫。虽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对此刻的白微来说,这是件好事。

就算是个陷阱,至少还有漏洞可钻。

盖了蛇形图章的字条裹着石子被扔进那间还亮着油灯的屋里,那上头有着白微一早模仿了毒尊笔迹写的字,他要看看南芈是否当真会被一张莫名其妙的字条引出屋来。因为,他只写了六个字,没有落款。

若南芈当真是星回,应该…能看得懂。

“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屋外头。”半晌过后,屋内传来了南芈熟悉的声音,平静的语调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只是,却在久久得不到回应后极为肯定的道出了白微的身份,“………别躲了,中了毒的小辰‘他大哥’。”

“我原对模仿的字迹还挺有信心,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功底不够。”虽说这般干脆利落的就被拆穿了,但白微也算确认了南芈的身份,听到话语便也再不躲躲掩掩推开竹窗跳进屋去了,“我仿的字差别当真这么大?”

俗语有言,少说少错,所以他在模仿毒尊字迹的同时也尽量把话写得简短模糊了些,甚至刻意没有落款。没想到,还是完全骗不过南芈。

“不是你写得不好。”南芈在捣药,白微来之前他就在捣,进来之后他依旧没停下动作。虽未回头去看,但解释的话语却是条理清晰一语中的。

或者该说,官话很是标准流利。

“星回这个名字虽是小九取的,可他从不会这么叫我,更不会这么文绉绉的写字条说自己回来了。会被拆穿不过是你太不了解他罢了。”

其实那张字条上的笔迹有六分像已是极不易了。

毕竟,毒尊会写出那种张牙舞爪狂放粗暴的草书,是因为他本就是那种张扬跋扈的性子。寻常人根本学不来那种气势,更别说是去学那样的字了。白微才看了几次就能学到六分之多,除却他身为万花谷弟子久浸书墨,诗书造诣颇高的因素,本身那潇洒不羁的性子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都另给你取了名字了,总不会…还叫你南芈吧?”随手拉了张藤椅坐下,白微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另有打算,说起话来竟是再不遮掩绕弯了。仿佛进来前的那堆弯弯绕绕的试探与他全无关系一般,直白得让人诧异。

“小九嫌南芈这个名字不好听,他喜欢叫我阿星。”说话间,南芈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眉眼间都带了些许止不住的温暖笑意。

星回,是谓一年已终,星辰复回于原位之意,亦是他们相遇的月份。

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南芈都清楚记得那日在无心岭与凌晚镜相遇的情形。

也记得…那人说自己名叫凌小九是个游方郎中时,狡黠张扬而又夺目异常的笑容,还有他们在月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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