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翁一直追到此处,终于看见人,却也无计可施,只得跪地相求。
“你这不识好歹的。”李郎君又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道,“也罢,原来是个看不见的,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你便是。”
老翁闻言,慌忙跪地道谢。
“不过……”那李郎君微微俯下身,又说道,“我听说,你还有一女是吧?这个虽然看不见,容貌倒真是不错,要不你把你另一个女拿来换吧!”
“李郎君明鉴。”老翁一听,“咚”的一声又叩在地上,嗓音嘶哑的道,“老朽至此一女,再没有其他了啊!”
“罢了罢了。”李郎君看他老泪纵横的模样,有些厌烦的道,“没有就没有吧,还你便是。”
说着回头对着轿舆的方向喊了一声道:“小娘子,趁我现在心情尚好,还不快滚出来?”
然而那轿舆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应。
“阿女?”那老翁忙试探的唤了一声,轿舆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刚才还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现在又不愿意走了?”李郎君走到轿舆,狠狠的踢了一下轿舆,边道,“贱人,你眼瞎,耳朵也聋了不成?”
下一刻,只见轿身摇晃了一下,而后一道纤细而又血淋淋的身影从里面滚了出来。
“啊,死人啦!”
围观众人见此情形,无不惊呼。
“阿女!”那老翁一见那个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声音,心神俱碎一般,慌乱的扑上去把人抱起,这才发现原来尸体的胸口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真是晦气。”李郎君懊恼的蹬了轿舆一脚,转身吩咐道,“走。”
“郎君。”轿夫结结巴巴的道,“那轿舆?”
“这贱人死了还陪上我一乘轿舆。”李郎君道,“一把火烧了便是。”
“我跟你拼了!”老翁忽然放下女儿尸身,起身就扑向李郎君。先前叩出的血迹沾了满脸,让他看起来有如厉鬼一般,“你还我女儿来。”
然而还未接近那李郎君,就被他身边的奴仆拦住。之后自然又是一顿皮肉之苦,好在那李郎君想着刚出了一条人命,只怕再出一条自己归家之后也不好交代。所以虽然老翁虽然受了伤,倒也还留有一条命在。
知道报仇无望,老翁爬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又见自己苦命的女儿衣衫不整的躺在不远处。便用手撑地,一步一步的爬过去把女儿的尸身抱在怀里。
“天啊!你这是要断穷苦人的路啊!”
围观众人虽然觉得这个场景凄楚可怜,只是那李郎君尚未走远,皆不敢上前出手相帮。
宋元衣出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满地的鲜血,形状凄惨的父女,以及一乘已经烧了一半的轿舆。
她今日不过是出来买点东西,也从来没有凑热闹的习惯,看见一群人围在这里。她本想走开,却不想刚好听见老翁那声凄厉的呼喊,忍不住就走了进去。
周围的人似乎因为这件事,不管是同情也好,看热闹也好,都颇有兴致的再讨论着,所以不过片刻,宋元衣就大致知道了前因后果。
轻叹了口气,她缓步走上前。
“娘子。”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忙低声说道,“这个李郎君婢女也听说过。这么贸然过去,会不会得罪他?”
“若是王朗在,应该也不会视而不见的吧?”
“当然不会。”对自家郎君知之甚深的婢女立刻回道,“只是出门之前郎君让婢子照顾好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婢子实在难辞其咎。”
“无妨。”宋元衣道,“不是说那个李郎君已经走了吗?”
“小娘子。”旁观的人里面有看见她就这么贸贸然上前,便好心提醒道,“你可要小心些啊!”
宋元衣听而不闻,只走到那老翁身边。低声说:“老人家,这位阿姊已经去了,还是快些回去把她好生安葬了吧!”
宋元衣接过婢女抱在怀里的新作的衣衫,蹲下身盖在那凄楚而又衣衫不整的尸身上,又低声劝慰了几句。
知道女儿的尸身上盖上了一件上好的素色衣衫,老翁方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泪流满面的道:“多谢娘子大恩。”
宋元衣摇摇头,又拿出身上的银钱,遮住背后众人的视线,不动声色递给老朽,然后轻声道:“老人家,你节哀顺变,只是现在天气炎热,还是快些回去吧!”
老翁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娘子这个时候出手老朽已经感激不尽,怎敢再接娘子银钱?”
宋元衣道:“当务之急是把亡者好生安葬才是。”
老翁顿了顿,接过她的银钱,说道:“娘子大恩,老朽一生不忘。只是还是请娘子离开吧,今日之事若传到那贼人耳力,怕是连累了娘子。”
“我知道。”宋元衣点点头,“儿家马上就离开。”
老翁摇摇晃晃的起身,想要背起自己女儿的尸身打算离开,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还未反应过来,就又忽然被人拦住。
“哟,这是要往哪儿去?”去而复返的李郎君并几个家僮拦在老翁和宋元衣的面前,话虽是对老翁说的,视线却肆无忌惮的盯在宋元衣面上,眼里的贪婪渐渐遮掩不住。
“李郎君。”老翁双眼刺红的盯着他,“你害死我女,竟还打算不让她入土为安吗?”
“老人家怕是误会了什么。”李郎君依旧眼也不眨的盯着宋元衣道,“我怎么会不让你葬你的女儿呢?只是你刚不是说你只有一个女儿吗?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