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祯到的时候,接生娘子与随带的两个丫头刚刚进入产房。
一众人都被挡在了外间。
天将破晓,房中传出的阵阵痛呼,声声撕心裂肺,声声震人心魄。
“刘御史,马传我的口谕,立即派人去太医馆,将值夜的女医官尽数请来,一刻也不得耽搁!”孟祯着急的踱着步子,回头看到齐齐跪候在一边的侍从,问道:“这样哭喊了多久了?说是早前还有烧?烧了多久?”刘妈妈留在里面,流沙又在硕王府,在场唯一一个西侧宫的人,就是刘兰青了。
刘兰青磕头道:“回禀硕亲王,我们主子刚到子时的时候,便就开始梦魇了,之后便就起了烧,不知因何缘故,刘妈说是可能梦里受了惊吓,要早产了,自那刻起,便就痛呼不断,说是……说是有可能是难产,在其他的,奴婢也不方便进去,就不知道了!”
梦魇?早产?难产?这几个关键的字眼,没听到一处,孟祯的心就咯噔一下。
“那你们呢?你们先前不应该是在里面的么?说说什么情况?”他此时只听得见,又不能进去亲眼瞧,只能从这些宫人的口中得到些讯息,以判断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四个跪在一张红漆透雕供桌前的婢女,每一个都几乎要将头埋进怀里,只有一个因为正正的面对着孟祯跪着,不得不应话道:“奴婢……是……是宫娘娘派来先行照顾一番的,奴婢也是刚过来没多大会儿,所以……所以也并不知道娘娘的具体情况如何。”
孟祯刚刚还没往那边想,现在经这婢女一说,便就想起来流沙说去了西宫求告无门的事来。
看样流沙是没有说谎,西宫是知道了。
只是……
眼前就派了这么四个婢女来,能顶什么用?现在这种时候,就是来一百个婢女排队站到院子外去,也不及一个救命的接生婆娘,这个,西宫娘娘会不知道么?
叫这几个来,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事后堵人的嘴不成?
若是有人敢说她在羲谣生产之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那就是冤枉她了?
她不是专程派了四个婢女前来照应么!?这难道不是格外重视,格外开恩的举动么!?
说是也才过来不久,想来就连是几个婢女,对于这个应付差事的过场也是拖沓怠慢。
孟祯看见四人跪在地,深深埋头不敢看他,分明是证明了这几人心中不坦荡。
流沙跑去他府的时候,还是夜刚过半不许久的时辰,如今这几个口口声声说着不知道,才来的婢女……
他越看越来气,干脆背过身去。
到底几个小丫鬟,还能惩戒不成?
屋内的呼声丝毫不减,甚至听起来,越来越虚弱了。
孟祯无意识的端着手在腹前,来回的搓着,又不时的走来走去。
“小官参见硕亲王!”两位提着大药箱的女医官匆匆进了屋来,屈膝叩拜。
“快,抓紧时间进去看看,慢着!你们两个听好了,也给我传话进去,务必给本王保证皇嫂平安无事,哦不!母子均安!若有半点差池,本王定将你们重重惩办!!”孟祯眼睛里面的火似乎要冒出来了,女医官不敢再多语,齐齐鞠了一躬进去了产房。
刘兰青到一口冷气,心惊肉跳的暗暗想到:“幸亏当初没有学医术,就这若治不好,定要叫你们全部陪葬!或是若有差池,定将你们重重惩办!这样的话,光他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就听了不下八回。
主君与皇宫贵胄们,叫这些医官救人,但凡是此人重要,一急之下必出此言给予压力,虽说被救活的也有不被救活的,真被陪葬的不是没有,那也是少之又少,但是这么一说,也是很惊人的呀。
“呸呸呸!”想偏了想偏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担心主子的安危才是,自己这是想什么呢!刘兰青候在角落,自言自语的道。
“唉吆,我当真是来晚了,早知道这里这么热闹也用不着本宫,那本宫还来做什么,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放心不下妹妹,这天儿才破晓,就赶不叠的来了。”还未见到她的面,声音就已经自院外传来,孟祯知道她会来,还比想象的来的早了些。
“皇嫂肃雍德淑,堪为典范。”孟祯冷冷的应了声。
她若是不傻,定要来的。
宫里昨晚不少人已经知道流沙去往她宫求过人了,再说,就算是没人知道,这次日,宫中妃妾生子这样的事,宫的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断然是不会不去禀报她这个如今代掌后宫的贵妃娘娘的。
既然如此,她便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这真不管还是假不管。
她是已经派了人来,如今自己也已经亲身躬临,谁要是说出个什么来,她就能反驳出个什么来。
全程事情的经过,孟祯根本不用流沙完完整整的告诉他,就能从那些只字片语里面串起个大概来。
就看平日宫景逸和她这个骄纵的贵妃女儿,日常的行事,对人的态度,能做出见死不救这样的事儿来,也不足为怪。
“你们几个跪着做什么?快点起来吧!”宫南瑾见孟祯不大愿意搭理她,又见一屋子人都已经躬身站着等候,却只有自己派来的几个婢女在那里跪着,立时来几分火气儿。
孟祯本想以回话不利,照顾娘娘无心而喝令她们继续跪着,但又想到宫娘娘此时毕竟在这里,与皇嫂当面撕开脸,没有必要,何况,几个丫头而已,也没有必要与她们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