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决云往上看了一眼,沉声道:“忍一忍。”

接下来曲丛顾其实是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颠簸的,甚至于他觉得连风都小了一些。

落地之后曲丛顾疯狂的跑进了院子里。

朱决云看他跑得连鞋都踢飞了的样子低声笑了。

满院的樱树梨树抖落掉粉粉白白的花瓣,风一来卷起数个旋儿,簌簌地响,微微摇晃。

天边的日头将垂未垂,傍晚的云总像是被一把火给点着了,烧红了半边天。

曲丛顾懒懒地趴在软塌上,瘦瘦白白的手臂从衣服里露出来,耷拉在床下,他有些困顿了,脸被黄昏的光熏得微红,一半埋在踏上,一半露出来笑脸。

朱决云将他的袖子拉好,白皙的胳膊被遮住了。

此时的气氛太过温柔了,曲丛顾翻身看他,也多了些平时不敢有的自在,他问道:“你为什么可以喝酒吃肉啊?”

朱决云对上他的笑眼,在这样的傍晚似乎也把他的语调化得柔和了些:“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是佛修啊,”曲丛顾软软地道,“我是普通人,佛修不可以喝酒吧。”

朱决云道:“不可以,所以还拜托小世子帮我瞒一瞒。”

曲丛顾咯咯地笑:“好吧。”

朱决云又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他伸手点了点曲丛顾的脑门儿:“何必拘形式上的自我满足。”

曲丛顾懂他总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常人总是不一样,于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心里还感叹着:好帅好帅。

朱决云起身将窗子落下,门扉关好:“半夜会冷,还是盖着被子吧。”

山上的风很紧,有时候半夜能把门都卷飞起来,昼夜的温度也差了很多,现在热得不愿意盖东西,到了晚上便要受凉。

曲丛顾打了个哈气,含糊地应了一声。

草古从榻上坐直,眼睛盯着朱决云。

朱决云见此也不再说,直接拿了一块毯子放到了榻上,半夜若是冷了也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然后对它道:“你陪着他吧。”

草古便又埋进了曲丛顾的腰腹处,软软和和地窝了起来。

☆、神仙不要脸(八)

一大早上曲丛顾是被外面的呼喝声吵醒的。

今日似乎早课并非是安安静静地在练功场上打坐苦修,而是练功,嘴里‘呼’、‘哈’地配合着拳脚的动作,百人动作整齐划一,也算气势磅礴。

曲丛顾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草古躺在他肚子下面,一人一狼都不大清醒,懵着坐在床上,他感觉肚子饿得厉害,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把东西都吐出去了。

“好早啊,”曲丛顾打了个哈气,“你要再睡一会儿吗?”

草古却抖了抖毛,四脚落地,非常酷的拿眼睛看他。

曲丛顾伸出手非常粗鲁地在它脑袋上抚弄了几下,然后一把搂进了怀里,哈哈地笑。

“你不要给我装酷。”

草古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鸣声,让他放开自己。

曲丛顾真是一点没再怕的,拿脸去迈进蓬松的软毛里,又要睡过去了。

草古吊着这人的衣领子,从被窝里把人拎出来。

这真是个清晨,太阳还没从天边爬上来,只有一道光圈晕上来,一丝丝的光勉强照亮大地。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出的。

曲丛顾早早地被吵醒,没什么事情便惯例去趴在院外的栅栏里,去看下面的人练功。

往常的时候这时候也有很多旁人来来往往,但从来没有人来过这个院子,飞来飞去的和尚道童好像都看不见曲丛顾一般,直接掠过去。

曲丛顾当然不去惹事,有时看见了人路过还刻意躲一躲。

怕给朱决云添了什么麻烦。

可今日偏有人来找事。

他趴在栏杆上瞪着眼睛往下面望,忽然从上面迎头泼来了一桶冰凉的水。

草古机敏,咬着他的衣袖将他拽开,曲丛顾堪堪躲开,淋湿了半边的身子,还吓了一跳,差点翻下去。

往上抬头看,并没有人。

再一低头,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拎着一只木桶,一脚悬空,单脚站立在栏杆上,面色不善看着他。


状态提示: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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