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春蕊的久不做声令安容起了疑。
春蕊吓得花容失色,急于否定,“不,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说完怯怯地看了安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说吧。”
春蕊吓跑了胆,“扑通”跪地,“奴婢真的不知道。”
安容狠狠睨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倒比那说话更让春蕊胆战。
“那天,阿七……找奴婢,让奴婢假借公子您的名义把秋蝶公子约出来,奴婢就照做了,之后的事儿……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半晌,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春蕊因为害怕颤抖而摩挲地面的发出的动静,其余一切静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蕊直立起麻木的双腿,连招呼都没打,赶忙逃离开了这个憋闷窒息的屋子。此刻,就独独剩下安容一人坐在木椅上,想些什么。
许久许久,安容嘴里才冒出一句话来,“骗子!”然后走到桌案前,把那张题有诗的宣纸撕得粉碎。
隔了些日子,赵明朗来了,一身轻衣便装,从头到脚透着清凉,手里提溜着一个食盒,带着他爹娘给安容备的青梅酒和一些甜食糕点。
来的时候,安容正在看书,并没有过多理睬赵明朗。赵也不客气,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他屋子里左转转,右逛逛,手里还捏了块自己带来的糕点。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安容还是一句话没说,瞅瞅这架势,赵明朗觉得安容不太对劲。
“今儿怎么一句话不说?谁惹你了?”
“看书。”
赵明朗嘟哝句,“等着吧,看成书呆子,连燕燕都不要你。”
安容没搭腔,赵明朗又自顾说道,“那青梅酒是我娘酿的,五月份的青梅,现在喝正是好时候,还有桌上那糕点,那是燕燕让我带给你的,难得这丫头还心心念念着她的安容哥哥。”
安容这才有了点反应,放下书,“替我谢谢赵姨和燕燕。”
“说到燕燕,她前几日还问我你的事呢。对了,你跟……”赵明朗迟疑下,继续说着,“你跟那个龟奴断了吗?”
所有的伪装,瞬间分崩离析,安容心里的那根弦终于绷不住,彻底断了。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一切无事,原来,竟是他异想天开了。他想阿七,想捏捏他的脸,笑话他瘦得皮包骨头;想给他看那首诗,然后告诉他,喏,你的名字藏在诗里面;他还想给他买好多西瓜……
“你今儿到底怎么了?”赵明朗从没见过安容像此刻这样,因为他的眼睛里竟然氤氲出了水雾。
“明朗兄,我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诗出自新曲二首。
最近写了点后面的剧情,安容还是那副样子,云淡风轻地伤害着人,所以不要觉得他可怜!他后头还干了许多犯浑的事儿……我都想打他了!
今天上榜了,在分频红字里看到我的文了,有些开心~
第42章 桑梓之地
“你难受什么?”赵明朗的眼睛像鹰一般紧紧盯住安容,不放过他的半点表情变化,如若可以,他甚至想撬开安容的心,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糊涂心思。
安容愣住了,抿唇不语,脸上的痛楚变成了恸心的麻木,没有接赵明朗的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自己的内心,阿七走了,他该无视的,可自己偏偏要命的难过。
赵明朗不死心,复又问道,“你到底在难受什么?是因为那个龟奴吗?”
空气瞬间静默,安容没点头,也没摇头,赵明朗心下却清楚了,他觉着眼前的人多半是疯了。许多年前,他的爹娘把安容救了回去,他爹跟他说,这孩子包袱重,心事藏得深,难易动情,人生道路上比别人要走得累些,让他多担待点安容。
这么些年,他一直都觉着他爹说得对,料得准,可是这会儿,眼前的人却让他疑惑了,这人哪里是难易动情,分明就是个情种,这情他不但动了,而且动得深了。
赵明朗收回往昔的思绪,叹口气,“你一定是在这儿呆久了,身子出了毛病。”
“明朗兄,你帮我……去找找他。”灰败的眸子里全是死气沉沉。
安容的性子,他赵明朗摸不准,但有一点他可以拍胸脯断言,这人少年傲骨,自视甚高,从不轻易求人。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低贱的人开口求自己。原来,这人生的戏,他赵明朗竟连半分都未曾参透。
“他存了心想走,你就算把他找回来,又能如何?难不成关上他一辈子?”
“他怎会存心想走?他只是在跟我闹脾气……”这话似幻似真,黏糯软语,恰似一袭温柔的江南风,也不知是说给赵明朗听的,还是自我的宽慰之言。
情痴之态,无关风月,自然也无关这炎炎夏日,可赵明朗偏偏想撕开那层花团锦簇的伪面,再清清楚楚提点安容那些内里的残忍——
“他回来了,他将如何之于你?男宠?仆人?还是你安容日后携手一生的爱人?”
“我不知道……”
赵明朗冷笑一声,“我答应你,帮你去寻他,但是有些事,别玩过头了。”然后便走了。
这间屋子,风过无声,人走无踪,就连窗外的蝉鸣声都像是闻不见,一切都归于清寂,以前这屋子里还有一个阿七,窝在床上,偶尔说几句话,虽然自己不大理睬他,但屋子里总算有点动静,这样就像有活的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