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不管他能不能得胜,他都不会再回魔界了,临花想,这个地方,养育了他,毁了他,於他意义非凡,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你死了,我会帮你杀了青帝的!”
将离在後面大叫,临花只是挥挥手。
大好时光里,他有无数的美人,尊贵的地位,可是却总是为一个神经病在耽搁,临花想,模糊记得很久之前,他也是这麽无奈的。
记忆就像放久了酥软的黄纸一样,脆生生的,一碰就是裂痕片片,表面还暗尘蒙升,一股晦涩的味道。
其实有什麽喜欢不喜欢值得不值得呢?他慢慢地走上小舟,月明星稀,只有一点点浅薄的光线,洁白的像是牛奶,照的远方叶子数目忽闪忽闪的,像是魔障。
他只是喜欢,有青君在的日子,抱著他,抵死缠绵,不讲话不回答,安静的睡觉,睁眼就是天亮。
士为知己者死,有些人会为了一句话去杀人,有些人会为了一秒锺的心动去守护一辈子,而他为了一些安慰的睡眠,去付出些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其实世间哪里有那麽多理由呢?相遇了,相处了,生了情,恰了意,於是便那麽过下去了。
轰轰烈烈的爱情,他们哪里能有?
他讨厌浓烈的爱情,就像他父皇与狼王的,像是暗火,燃烧的绚烂美丽,却烧焦了很多无辜的人。
又想大权在握,又想恩爱百年,没有那麽美好的事情,於是便要牺牲别人,其实相当的卑鄙。
他喜欢娇豔的女孩子,柔软体贴,他们总问他为什麽,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
可能女孩子的攻击力更小一点,也可能他总是想著他可怜的母亲,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是一只色中恶豹,他享受那种美好,喜欢那种被环绕的温暖,好像他就不孤单了。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我愿意为你努力一把,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啊。”临花喃喃自语,看看天空,眯起眼睛笑了笑,“不过失败了也很有趣啊,说不定我可以杀了你殉情一次。”
百花杀 69 记年时
二 记年时,无离忧,敌军千斩犹回首
那个男子在忘川河边徘徊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雾气终於退了出去,水汽氤氲的湖畔掠过一只灰鸟,翅膀扑棱棱地,蜻蜓点水地碰触水面,惊起数点涟漪。
“就是他就是他。”隔著一水湖畔的男孩提高声音,他有一张尖锐的脸,下颌尖尖,像是猫儿,却有种无可言喻的稚弱,“他要过河。”
男孩子蜷缩在一棵树之上,树下还陆续站著几个孩子,高矮有别,无一另外的是都有张尖尖的脸,其中有一个个子略高点的,穿著一身金银色的丝袍,看起来就像哪个贵族家的。
他似乎是这里的领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但是开口却有股成人的味道:“你要过河?”
站在对面的男子一手拿著一张银质的小角弓,那弓小巧精致,纹饰著繁密的花纹,银色的箭镞阴森森的,看起来就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对啊。”男子微微一笑,“我要过河。”他微笑的时候很和气,有一张圆圆的脸,看起来就不是魅灵,“我听说你是这里的老大,所以想请你帮忙。”
他笑得谦逊,男孩子下意识地就挺起胸膛,骄傲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真的很厉害。
“你不是魅灵。”
“不是。”男子回答,矮下身子去触摸喝水,那水是深黑色的,里面点点银光,他的手刚碰到水面,便发出吱吱的声音,冒出一团白色热气。
幽冥界与魔界相隔不过数里,至今还能井水不犯河水多数都是因为这条忘川河,除了魅灵,一般的妖魔绝对越不过这条河,这看起来无害的水,於一般妖魔而言,就像王水之於人类。
“你是妖怪?”
“是。”
“肯定是个无能的妖怪。”男孩子嘀咕,这条河虽然有用,但是只对於一般的妖魔而言,世界通用的道理,一旦只要力量强到一定的程度,就能破一切规则,而这个妖怪不能过河,自然是能力不足了。
“妖怪不能过来。”
以前幽冥界对於这条河看管的也不甚严厉,但是自从数百年前那件事之後,幽冥王便下了旨,撤了忘川的一切船夫。
数百年前,他还没出生的时候,魔界有个妖怪气势汹汹而来,不但越过了忘川,还过了九幽十八狱,直接打了王城,抢走了王的东西,这事轰动冥界,现在还传的沸沸扬扬的。
“可是我非过来不可。”男子好似很歉疚,却很坚持。
男孩子了然地点点头,他已经看著这个男子在忘川河边蹲了三天了,他相信这个男子有什麽要是,譬如喜欢上了魅灵的女孩子啦──这事发生的不少,尤其是从幽冥王下旨撤了船夫之後,这里几乎天天发生十八摸相送的戏码,不过因为时间过久,现在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很少再有别的妖怪过来了。
不过也可能,这是个迟钝的妖怪,与相好的约好,却耽误了时间过来。
他才十三四岁,但是已经初通这些,一时想著这个男子如此执著,必定情根深种,有些同情,一时又有些无奈。
王的旨意,他当然不能违抗。
男子叹息一声:“我以为你是这里最厉害的了。”他有些落寞,蹲在地上,把小银弓搁在脚下,“这边九天玄弓我原本是打算送给你的,可惜……”
男孩子听到九天玄弓这句眼睛陡然亮起来,然後又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