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喝茶,没理他。

像是看不到赵白的冷淡,严秦继续温柔问:“一个人下围棋是在研究棋谱吗?”

放下茶杯,赵白又从两边棋盒里各捻出一个子,依旧没有回应。

像是越挫越勇,严秦又问:“我平时也挺喜欢下围棋的,要不要来一盘?”

严秦从进来起,三句话句句不离围棋,然而目光却从来不曾落在棋盘上过,直勾勾地盯着垂下眼帘,看上去安静乖顺的赵白。

落下手中黑子,又飞快落下白子,赵白总算抬起头看向了严秦,然而语气冷漠。

赵白的语气好似深冬的冷风,毫无波动道:“我在下五子棋。”

严秦脸上一懵,从他进来开始,第一次将视线挪到了棋盘上,看着棋盘上的三连珠四连珠,证实了这确实就是一盘五子棋的棋面。

“......”

一时间,性子本来就木的严秦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尴尬站在赵白身旁,目光落在棋盘上,看着赵白修长透白的十指在棋盘上肆意游走,时而嘴角勾起,时而低头沉思。

而自顾自玩着五子棋赵白十分满意耳边重回清净,至于严秦杵在棋桌边尴尬,关他什么事。

不走心下着棋,赵白脑子里转着宁致的事,今天午餐和晚餐时他再次观察过宁致,虽然性格南辕北辙,但对食物的爱好和他的宁致十分相似,看来果真是空间主导者玩了什么小把戏。

正在两人无话间,棋室另一边门被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拼盘。

严秦转过头去看着进来的赵莉,眼带疑惑,而注意力放在棋盘上的赵白连头都没抬,半点不关心进来的人是谁,严秦进来时他也是这样,全然的冷漠,亦或是常年来高高在上养成的习惯。

走到赵白坐着的棋盘跟前,赵莉小心挪开放在矮几正中的茶杯,将手里的水果拼盘放上,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干扰的声音。

下着棋的赵白见她将水果拼盘放在自己手边,才抬头道:“我记得这个夏令营的食物都是必须要自己去取,而且我也没点水果拼盘。”

本准备放下就走的赵莉听见赵白开口,紧张地揉着自己的上衣衣摆,空着的那只手连忙来回摆动:“不是的!不是的!”

接着赵莉瘦黄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这些水果是我今下午去家里拿来的,想感谢赵先生今早上帮我证明清白。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想着夏天天热吃水果爽口,所以就给您弄了这个。”

说完,赵莉两只手都攥上了自己的衣摆,像是和那一小块布料有仇一样,将其揉得面目全非。

看着赵莉紧张的样子,赵白朝她点点头,说:“谢谢。”

听到赵白这话,赵莉脸上绽开一个绝对称得上灿烂的笑容,暗沉的脸色也因此有了光芒。

赵莉笑着又说了声谢谢,道:“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晚上还要清扫一遍旅馆。”

完了也不让赵白再花时间功夫和她应酬,一溜烟挪到门口,出门前赵莉又回头朝赵白这边笑了笑,本来视线已经挪到棋盘上的赵白再次转过脸朝她点了点头,赵莉赶忙受宠若惊地将门小心阖上。

身为这家不设置电视、网络的旅馆的清洁员,赵莉到现在快四十岁,见过的世面不多,被怀疑成凶手对她来说是天塌了的大事,会这样感激赵白也在情理之内。

至于赵白对她表现亲和,一来确实是出于友善,二来这个人以后或许会对他有用也指不定。能轻松与人为善,何必与人为恶。

赵莉走后,赵白将水果拼盘端到了严秦这侧,淡淡道:“自便。”目光又转回棋盘上,偶尔空出手叉一块水果送进嘴里。

严秦干脆坐到了赵白对面椅子上,安静看他下棋,看着他用黑白子布出各种各样的图画。

外边的阳光已经彻底淡了下去,天色变成了将夜之前的一片灰蒙蒙,没了阳光笼成的迷雾,严秦能彻底看清赵白的模样,脸上的皮肤不似阳光洒下时那般透亮,变得有些接近脱了血色的苍白,但依旧是那副远离俗世脏污的感觉。

严秦看着看着,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两人对下,内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五子棋变成了围棋。

落下手中一子,棋面呈现出三劫连环,赵白抬头看一眼时钟,语气冷淡:“和棋吧,不用数子了。”

说完也不等严秦回话,转身就出了棋室,往楼梯那边走去。

绕过四段楼梯,赵白靠着墙壁,在三楼的过道里站定,并不急着进房间。

此刻连通整个三楼两侧的图书室已经关闭,过道和黑洞洞的走廊将其环抱,在两边走廊的尽头,两堵墙隔绝了旅馆的左右两侧,使得两边看上去完全不通。

现在这个点钟要想从左侧到右侧,或是从右侧到左侧,似乎只能下到一楼,取道客厅。

但就在这时,赵白右手边走廊的墙一侧突然朝走廊外倾斜过来,墙的那头小心翼翼钻过来一个人影,随即墙又慢慢回到了原位。

这两边走廊尽头根本不是什么墙,而是一种不带锁扣,只能从一个方向推开的门。

这个小机关旅馆工作人员在第一天时并未告诉大家,直到第一个死者宋宇出现,凶手刘淇因为“不小心”绊到了走廊上设置矮柜,正好从可开启的一方撞上了单向门,才使得这个机关得以曝光在参与夏令营的几人面前。

但同时,也成功将杀害宋宇的嫌疑从一侧的住户,变成了整个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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