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点烧啊。”闻人醉一只手不停地挠着下巴,都一天多了,烧还是没能完全退下去。
陆挽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嗓子干疼得厉害,他这张嘴撕扯,疼得咳嗽起来。
“喝口水。”闻人醉递上一杯水。
陆挽接过,他没办法说话,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小抿了一口,润润嘴唇,然后才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了?”
开门进来的曲不言问到。反手将门带上后,站在了病床边。
陆挽听到曲不言的声音后,就吓得低下了头,盯着双手握着的玻璃杯,像个受惊了的小兔子。
“怎么样了,你说怎么样了。你要是问病情的话,好,你听着:肌肉严重拉伤,身体严重脱水,低血糖,胃粘膜损伤,牙齿断裂感染了高烧,引发急性咽炎,暂时不能发声。最严重的是腹腔积……积水,还好是积水,要是积血,一个星期不管不顾,早躺殡仪馆了!他教官是代越是吧?哼!不用想就知道是他!这是在军训呢还是在行刑啊!非得闹出人命才满意是吧!我说你们……啊——”
武袂一抬手,记录本砸在开启正常模式的闻人醉的脑袋上,说:“情况不太好,需要休息几天。”
被砸了一下的闻人醉捂着脑袋叫嚣:“武袂!我是你导师不是你是我导师!你再这样信不信我让你过不了实习!啊——”
不出意料,等着闻人醉的又是不留情的记录本,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稍微有些滑落的眼镜,将记录本放下。
曲不言没有理闻人醉的叫嚣,问:“能吃点什么?”
“能吃点什么!你还问能吃点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他这些天都吃了什么!才开学几天啊,都成这个样子了!想问他能补点什么是吧,我告诉你,元素周期表上的他都缺!除了垃圾食品他都缺!不对,垃圾食品也缺!他就没有不缺的!我说你们……啊——”
这次等着闻人醉的,是武袂的拳头,结结实实的一拳。武袂深呼一口气,说:“先给他吃点流食,多喝水。其他的,他也消化不了。一天两针补剂,温和输液。恢复好的话,五天以后,差不多可以正常进食。”
“武袂!你——”
“陆挽!”云轴子开门进来,手中提着一大包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曲教官好。”问过好之后的云轴子还没能靠近陆挽,就被弓着腰的闻人醉挡在面前。
闻人醉双手揉着云轴子的两个脸蛋,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捏着嗓子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
“滚开!死变态!”云轴子身后到来的陈以臣,一把将云轴子扯到身后,一拳落到闻人醉的下巴上就骂。
闻人醉哪里会罢休,张开双臂就往陈以臣的身后扑,嘴里还不利索的叫着:“陈以臣你个臭流氓,有肉竟然自己吃独食!”
陈以臣抬脚就踹。
“死变态!”
“臭流氓!”
云轴子连忙抱着陈以臣的腰喊:“教官教官!”
武袂一手扯住闻人醉的衣领,任他像个被抓住脖子的野猫一样张牙舞爪。
曲不言对此只会完全忽视,他轻轻摇摇头,不经意地扫见床上坐着的陆挽。
陆挽,笑了。
曲不言还是第一次仔细看着陆挽。陆挽笑着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是湖面上的一叶小船。左眼眼尾下方,有一点淡若墨滴溶于水的泪痣,静静地伏在眼尾下,说不出的妩魅。
郁拂,左眼也有一颗泪痣。郁拂的那颗泪痣,在左眼眼尾下睫毛的位置。每次郁拂合上眼的时候,刚好将那颗泪痣藏起来。
曲不言还是第一次见陆挽笑,他单薄苍白的双唇微微弯着,虽然是在笑,可却透着一种让人不得不怜惜的凉薄。陆挽右侧的牙齿上,还有一颗尖尖小小的虎牙,在这张不到十六岁的稚嫩的脸上,添了一抹惹人疼惜的乖巧。
曲不言突然好庆幸,自己当时踢得是他的左脸。如果当时把那颗可爱的小虎牙踢断,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曲不言没有将目光多停留在陆挽脸上,他怕陆挽发现。
他怕陆挽发现后又低下头。他怕陆挽脸上的笑容消失。
曲不言没有想到,他也会害怕陆挽。
“都给我住嘴!”
病房的门被突然踹开,门口叉腰站着的,是校医院的院长洪袖添——一个一直在更年期的老女人。
房间内张牙舞爪的几位,瞬间噤若寒蝉。
“咳咳——”洪纯清了清嗓子,重新吼:“再吵吵就都给我滚出去!”
“嘭!”一声巨响。病房门关了。
房间内的几位悄悄舒了口气,终于恢复了平静。
整理了仪表后的闻人醉又探向床上的陆挽,拍了拍他的脑袋,微微笑着,温和的语气说:“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
陆挽脸上泛着红晕,乖巧地点点头。
在闻人醉没有恢复正常状态之前,武袂便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出了病房。云轴子交代了两句,也和陈以臣一起离开了。
曲不言停了一会,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想想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也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陆挽一个人,他什么也不想想。他只觉得好累,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病房的床,比宿舍的要舒服。深夜,陆挽被门外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吵醒了。
他起身,拄着挂着吊瓶的吊杆,缓缓挪出了门。他听到,争吵的来源是: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