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夫人也不傻,对方的问题都已经细致到这个地步了,她顿时明白过来,面容之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一层浓烈的惊诧。“要组建这样一支队伍并不是什么容易事,大祭司前后应该费了不少时间,或许在战争真正爆发之前,她已经开始着手进行了,但是当队伍真正成型,却是……却是她受刑之后……”
白昕玥就这么听着,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也不知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总之半分端倪也不露。
最后竟然还是缇娜夫人忍不住了,“白主席,难道你认为,将大祭司从刑场救下来的,并非皇帝本人?”
所谓忙中出错,陷入慌乱之中也是同样的道理,缇娜夫人此时的思维明显有些混乱,这若是放在平常,或许也算不上怎样致命的问题,但可惜她此刻面对的是白昕玥——没有破绽的情况下,他都能够制造出足够的破绽,况且她还主动卖了破绽。
这句话刚刚脱口而出,缇娜夫人已然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当然不是故意,但是却泄露了一个极为紧要的秘密。
“灏湮被救了?众所周知,她不是死于那场极刑吗?”
大祭司亲自创造了五种契约,也成为如今人类与妖兽契约体系的基础,光是这行为本身,已是了不得的大罪。
放在战争那个极为特殊的时段里,妖兽族人都希望给战争的失利找一个原因,或者应该说,要找出一个替罪羊来承担后果,而大祭司自然成了最好的人选,各方面势力的操纵之下,她的身上更是背负了罄竹难书的重罪。
从刑罚本身的残酷程度来说,的确是可以要了大祭司一条性命,纵使她凭借血统天赋可以比寻常妖兽支撑的久一点,那也只是时间问题,最终依旧是死路一条。
所以白昕玥的说法并没有错,大祭司被处刑而死,这是妖兽世界公认的看法,至少,这是明面上公认的结论。至于那些私下的揣测与质疑,尽管众说纷纭,可依旧欠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但是缇娜夫人这一句不同,即便只是她一不小心说漏嘴的,因为身份的关系,价值也就截然不同。纵使在大祭司活着的时候,缇娜夫人无缘一见,但既然她已经成为了这支队伍里的核心人物,关于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不说了如指掌,那也肯定比其他人知道的多得多。
这场与白昕玥的交锋之中,缇娜夫人也清楚自己犯了不少错误,只不过前面的那些都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唯独这一个,她知道,无论怎么补救,肯定都已经晚了。她不得不强自端起十二分的精神,如临大敌。
然而白昕玥竟然像是看不出对方的紧张一般,完全没有要继续乘胜追击的意思。这倒并非因为白昕玥忽然学会了怜香惜玉,而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长久以来,白昕玥也一直都在怀疑灏湮从那场酷刑中活了下来。过去他也没有放过各种微小的机会,旁敲侧击的调查了许多次,只可惜最后得到的结果依旧十分模糊。
这一次总算有了突破,有没有直接证据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从缇娜夫人这里得到了证实。
灏湮被人所救,而救她的人却并非皇帝曦冉。除此之外,何人还具备这个本事?仔细盘算一番,似乎备选答案也相当有限。
“对了,之前讨论的问题还没有结论,不继续了吗?”白昕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神色如常的坐在原位上,连坐姿都没有怎么明显的变化。
缇娜夫人一愣,着实看不懂对方这份表现是怎么回事。难道白昕玥听不懂之前那那句对话的含义?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傻子。既然已经听懂了,那眼下这份平淡又是怎么回事?他认为那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一时说漏嘴,紧张的无以复加,结果只是她单方面的杞人忧天?
连串的问题在缇娜夫人脑子里闪过,纵使她已经自顾自的做出了十七、八种解释,可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因为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能完全应和在白昕玥身上。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肯定有着别人看不穿的想法。
缇娜夫人思维的重点全部用来揣摩白昕玥隐匿的想法了,反而忽略了他方才所说的内容,并没有及时给出回应。
白昕玥于是又加了一句,“问题还是之前的问题,不过这一次倒是可以更换一下角色,换成我来提问——两位,不知你们又是站在哪一边的?”
自然是本族妖兽这一边!四小姐差一点就代为回答了。但就在话语要出口的那一瞬间,又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等等,有些不对。
在场的三个人,当然不可能如同要好的伙伴一般分析细节探讨局面,不过一场对话下来,有些结论却已经不言而明了。
她们这支队伍是大祭司灏湮意志的传承,或者说,是大祭司为了影响自己死后的世界而留下的一股力量,不管哪种说法吧,也不管好听与不好听,总之,这已经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同时也是谁也摆脱不了的大前提。
在如此前提之下,一个结论也自然而然的应运而生——大祭司的立场正是她们这支队伍所有人的立场,从加入其中的第一天开始,这已经成了更改不了的定论,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而四小姐一直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只为了族人而活,包括所有的忍辱负重,只要能够达成让本族复兴的目标,这一切应该都是值得的。
可是,这一刻陡然被揭露的一个事实,则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