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叶孤城。
叶孤城道:“恐怕他要见那幕后之人。”
叶孤城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义士联盟会有本事插手漕运,应该与他即将要见的人有关,你查的不就是这件事?若如此,何不顺藤摸瓜,将皇帝在意的事情都解决了?”
皇帝二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好像在说一个普通人,没有一点点的敬畏。
但李寻欢却没有多在意,他的心思已经集中在了漕运上。
李寻欢道:“如此看来,是非要走一趟不可了。”
叶孤城道:“这回我同你一起去。”
李寻欢道:“是为了见你的故人?”
叶孤城道:“现在还知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我的故人。”
李寻欢惊道:“那你……”
他还以为叶孤城老早就确定了人选,要不然怎么会死盯着一件事不放?
叶孤城冷笑道:“因为这藏在背后的行动模式,实在是似曾相识。”
李寻欢看见他的冷笑,背后一机灵,连询问的念头都没有了,所以他正好错过了叶孤城脸上的一抹深思。
叶孤城不是鲁莽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有人行动似曾相识而从塞北出来?更何况那人虽然借义士联盟搅得江湖风起云涌,人却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缩在幕后,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是玉罗刹传来的语焉不详的信件,他会特别出来?
怎么可能!
但是想着想着,他脸上的冷意却一直没有消退,不仅如此,冷气更甚。
如果说叶孤城一开始还没有猜到玉罗刹说的究竟是谁,这么一大圈兜下来,却已经有了明确的猜测对象。
宫九,真是阴魂不散!
他想,这世界无论是会破碎虚空的还是不会破碎虚空的竟然都能过来,真的是被穿成筛子了。
陈忠很兴奋。
李寻欢同岚风来的那天晚上,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什么都没有察觉,连同屋外的小厮也是,真要说起来只能归功于一块砖的迷烟与岚风的摄魂大法。
他看着假盟主,甚至还有种隐秘的得意,仿佛已经胜过了对方,他还记得前些日子对方提醒他山庄中可能混进了别人,但是现在看来,哪里有人,不过是他自己疑神疑鬼罢了。
假盟主看见陈忠眼底深处的得意,眼中划过一丝暗芒,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就当自己没有发现对方的情绪。
陈忠从未见过主子,即使为对方已经效忠很多年也是如此,他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同样为那人效忠的其他人,却发现要不嘴风严实如同木头人,要不就是同他一样明明忙了很多年却从未见到真人。
他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但正是因为他的神秘,才有更多人信服。
他强将心中的兴奋按捺下,对未来可能共事的同僚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问得真是假盟主。
假盟主道:“是一个你永远无法生出忤逆之心的人。”
陈忠道:“我现在对主子就一片赤诚,没有半点忤逆执行。”
假盟主道:“谁会相信一个叛徒的话?”
这话说得非常尖酸,所以陈忠也大怒道:“你!”
假盟主道:“怎么,之允许你做还不允许别人说?”
陈忠道:“这不一样!”
假盟主道:“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原来不是跟着张栋梁?”
陈忠道:“张栋梁绝非明主。”
假盟主嗤笑一声,却没有说话,难不成他能说出自己的主子不是明主这种话来?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他只是对陈忠道:“算了,无论你有没有二心,对主子都没有区别。”
陈忠想着为何,却不说一字,因为他知道,假盟主一定会解释。
假盟主道:“如果你现在跟着主子是因为崇拜,是因为尊敬,等到你见到他之后,只会剩余一种感情。”
陈忠道:“什么?”
假盟主沉声道:“恐惧!”
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不会不恐惧!
如果没有恐惧,九公子的组织怎么会壮大?
陈忠咽了口口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假盟主的话给震撼到了。
他自认胆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但在那段对话中却蕴藏着让他都隐隐敬畏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在刚才的某一秒,自己的心竟然产生了动摇。
有关于要不要去见主子的动摇。
因为他心中模模糊糊有所预感,如果自己去了,等待在前方的结局,或许并不是很好。
但如果他不去?
那是不可能的,主子绝对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即使陈忠还没有见到他,但之前长久的联系便代表他已经投入了对方的名下,这时候擅自撤离,等待他的只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