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郎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忐忑与担心:“你刚刚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她道。能有什么事?就算被发现了,大不了再夺命狂奔一次。但这样, 对方就会看到鱼郎,知道是鱼郎窥到了他的阴私, 只怕会对鱼郎不利。

抱琴的呼声越来越近,朱弦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抱琴在这里找到鱼郎,否则岂不等于不打自招。

那么现在该去哪儿呢?

她想了想,避开抱琴声音传来的方向, 向花丛外走去,打算先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鱼郎不明所以:“你不打算见抱琴?”

朱弦没好气地道:“让他找到你,然后让别人知道你刚刚躲在这里吗?他怎么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鱼郎“唉呀”一声, 忽然想起来:“他是来找我上学的,这会儿我本来应该在先生那儿。”

也就是说,他不小心逃学了?

鱼郎懊恼不已, 刚刚逃跑时慌不择路,又因重逢了朱弦心中兴奋,紧接着又遇到那对行非礼之事的野鸳鸯,他的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一不小心,就完全把上学的事忘掉了。

“这可怎么办?”鱼郎心慌意乱,碎碎念道,“先生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爹爹和娘亲知道了也会生气的。”

到底年纪小,这点事就又是愧疚又是不安,朱弦不由出言道:“慌什么,你可是小男子汉,一点小事就这么沉不住气。”

她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令鱼郎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明显镇定了许多:“我去向先生请罪。”

这孩子是被教傻了吧,朱弦忍不住道:“明知道去了会被罚,你还请什么罪?”

鱼郎道:“错了就该罚,自然要请罪。不过是挨几戒尺罢了。”

朱弦凉凉地道:“可现在要挨戒尺的是我,你好意思吗?”

鱼郎果然不好意思,陷入了两难:不受罚吧,明明自己犯了错,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可受罚吧,又不是念念的错,凭什么让别人代他受过。“那怎么办?”他纠结地问。

朱弦道:“就算你有错,也是被那些欺负你的人害的,要罚也得罚他们。”

鱼郎低落地道:“他们都是一伙的,才不会承认。”

朱弦笑道:“我自有办法。”

鱼郎问:“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朱弦没有回答,她已经沿着花丛走到了一堵墙下,看位置与高度,应该是内院的围墙。

若是此前,这围墙对她来说还是个难题,偏巧内力在之前有了突破,在鱼郎的惊呼声中,她轻轻巧巧地攀上墙,跳进了内院。

围墙另一边是一片梅林,此时梅花已经凋零,没什么景致,梅林中冷清清的不见人影。

朱弦问鱼郎:“这个地方你总认识了了吧?”

鱼郎道:“往前走一段路是望梅轩,绕过望梅轩就是闲云堂,后面是秋韶院。”

闲云堂,不就是她在谢家认亲的地方吗?朱弦心里一动,问鱼郎道:“太夫人是住在荣恩堂吗?”

鱼郎“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荣恩堂?”

这孩子当真敏锐,这也能注意到。朱弦暗悔自己大意了。她当然不会解释,对他道:“是与不是,你回答我便是。”

鱼郎被她堵住话头,也不生气,乖乖地答道:“是。”

朱弦脚步一转,往梅林外走去。

鱼郎问:“你要去哪里?”

朱弦道:“荣恩堂。”

鱼郎犹疑:“可祖母不让我们去打扰她。”

朱弦没好气:“你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不打扰她打扰谁去?”周夫人是指望不上了,可从她嫁入谢家后所见,许老太太对谢冕还算有几分疼爱之心。“不然找你大哥?”她试探着问,谢晟号称“君子”,名声在外,总不能容家里出这种欺凌幼小之事吧。

“不行!”鱼郎抬高声音,语气生硬,竟然带上了几分紧张与抗拒。

朱弦心中惊讶:难道鱼郎这么小的时候,就对谢晟抱有敌意了?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鱼郎却一言不发,显然拒绝回答。

朱弦心中奇怪,却也没有时间再细细问他,时间已经耽搁了很久,不能再拖了。

出了梅林不远,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闲云堂。朱弦驾轻就熟,直接往荣恩堂的方向而去。等快接近时,她停下来,用力拧了自己大腿一把。

鱼郎措不及防,呼痛道:“你做什么?”

朱弦道:“自然是去告状。”说罢不再理会他,红了眼眶,噔噔噔地往荣恩堂冲去。刚跨进大门,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喊道:“祖母,祖母!”

院子里,两个穿红着绿的丫鬟正坐在廊下说笑,听到动静,惊讶地站起身道:“这不是五少爷吗,这是怎么了?”

朱弦不理她们,继续边哭边喊着“祖母”往屋里冲。

两个丫鬟忙过来拦住她,一个道:“五少爷,可不能往里面闯。”另一个道:“太夫人正在佛堂呢,打扰不得。”

朱弦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们,长长的睫毛下,如水洗过的凤眸黑白分明,眼尾隐隐泛红,小鼻子哭得红红的,白玉般的小脸上挂满了如断线珍珠般的泪珠,分外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怯生生地道:“两位姐姐,我要见祖母。”

漂亮而又可怜的孩子总是分外容易让人心软,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面现犹豫之色。

朱弦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将手臂上的累累伤痕送到两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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