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疏忍不住莞尔一笑:“有趣。”面上的清冷尽数化了去,眼尾的泪痣妖冶欲滴,添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月色清透,水雾氤氲,他这不经意的一笑,却将宋离看得心尖儿一颤,忙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喉结动了动:“实不相瞒,晚辈是在人界长大的。”
杜言疏微微挑眉,饶有兴味地望向宋离:“难怪我说,宋公子不像鬼族人。”
宋离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神色闪烁:“晚辈在人界活了十七年了。”
“在这边可有亲人?”杜言疏没有多想,只顺着对方的话一问。
宋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 ”
杜言疏淡然地点了点头,没再往深了问,宋离却自顾自道笑道:“鬼域什么都好,就因少了个人,变得索然无味了。”
桌面上的茶壶又咕噜咕噜地冒着腾腾热气,淡淡的茶香弥漫而来,杜言疏面前的杯盏再度被沏满。
“前辈尝尝,这壶儿给您换了一种茶。”
杜言疏朝壶儿笑道:“有劳了。”又举起茶杯仔细品了起来,茶入口,舌尖微甜,味儿确实不同了。
“前辈倒是十分喜欢这壶儿杯儿。”宋离面上笑吟吟的,语气却似乎不那么高兴。
“瞧着十分有意思”,顿了顿,思及宋离的行事作风,忙补充道:“宋公子可千万别送我了,我从你这已经拿了太多好处。”
宋离朗声一笑:“它们都是有自己的意识,跟谁不跟谁由不得我说。”
杜言疏但笑不语,宋离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
两人又喝了几杯茶,或许因为宋离施了术法,正月的夜里并不怎么冷,风清月明,倒有种春夜游湖的舒适惬意了。
“所以,宋公子为何三翻四次救我,现在总可以如实告知了罢。”杜言疏端端正正放下茶杯,明显能感觉到杯盏在他指尖欢喜一颤,不由得面色放缓了几分。
宋离正色道:“现在鬼域太平,唯一的隐患就是狂骨教,若能联合修真界力量对付狂骨教,那就再好不过了。”
“狂骨教徒手段狠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铲除狂骨教,杜家庄自然义不容辞——” 语气平稳自然,顿了顿,抬眼望向宋离:“圣君有话,不妨直说。”
宋离瞧对方郑重的模样,笑道:“我本说过,不用前辈还什么恩情,若前辈执意要还,晚辈确实有一事相求。”
“宋公子请讲。”
“若我鬼域与修真界联姻,此番联手是不是就名正言顺许多?”宋离望向杜言疏的眼神有些莫测。
杜言疏怔了怔,旋即淡然一笑,心下了然:“圣君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若寻我做媒,怕是找错人了。”
宋离的眼神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此事,找前辈再适合不过。”
“此话怎讲?”杜言疏深知自己性格清冷孤僻不问世事,经蜃炎岛一事后更是风评微妙,无论怎么看,都与说媒牵线的画风差了十万八千里,敢情这鬼族圣君的眼神不怎么好……
宋离敛了笑,一脸郑重的温柔:“因为,晚辈想娶之人,正是前辈你。”
……
宋离说出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杜言疏就听不懂了。
时间似乎凝滞了,空气是让人局促不安的沉默,杜言疏面上更是一片空白。
“前辈觉得晚辈的提议如何?”宋离抬起眼,笑吟吟地望向杜言疏。
“……”
“前辈?”
“……什么?”杜言疏显然还未回过神来,一脸茫茫然。
“我。想。娶。前。辈。”宋离一字一顿,十足郑重。
“……宋公子莫说笑。”杜言疏稍微有了点反应,避开宋离暧昧不明的目光,眼神闪烁望向水雾氤氲的河岸,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茶杯,似能感觉到他的不知所措,茶杯也跟着一阵颤栗。
“前辈,杯儿被你捏疼了。”宋离眼里都是笑意。
“……哦,抱歉。”杜言疏恍恍惚惚地收回手,顿了顿,才将手收到桌子下,在衣角处蹭了蹭。
宋离不慌不忙地噙了一口茶:“前辈若是不愿意,晚辈嫁过去也成。”
“……”
“前辈可愿娶我?”宋离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杜言疏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十分精彩:“宋公子就不要拿我取乐了。”
“我是认真的,怎么可能拿前辈来取乐呢。”一双眼睛炯炯望着杜言疏,光华流转含情脉脉。
“够了……”杜言疏从牙关挤出沉冷的声音,眉间微蹙,定了定心神,将宋离这荒唐之语与柏旭曾说过的话联系起来,反复揣摩,得出一个猜想,这鬼族圣君怕是真想同他……双修……
他不知最近撞了什么邪,怎么人人都对他提这般……无法启齿的要求……
“前辈?”
杜言疏抬起眼,目光清冷淡然:“宋公子,即使报恩,我也不能……不能以身相许。”将‘以身相许’这四个字说出口,杜言疏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既不是女子,又算是长辈,况且……两个男人如何……行那以身相许之事?能吗?能吗?!
那日柏旭对他提起双修之事,他虽心有疑惑但事态紧急,也没细思两个大男人如何做那事儿……
即使是那次梦境里,引之的幻象对他百般撩拨,他只觉口干舌燥心似被猫爪挠了般,浑身也莫名其妙地瘫软了下去,但再进一步,他没有想过,不敢想,也不能想。
闻言,宋离愣了愣,随即噗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