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想到闽王就忍不住撇嘴,方阁老道,“你与闽王的封地正好挨着,他乃宗室长辈,也不用太过得罪于他。”
“我哪里是要得罪他,只是他也太霸道了,恨不能饭全归他一人吃。我与您实说吧,我与他,不好调和。你也知道,信州与交趾接壤,我打下信州,是想与交趾开互市的。”秦凤仪道,“你想想,泉州港那里,来往的商船,多是交趾、大食、暹罗等地。先前他就诬我那里有海运走私,依我说,无非就是他在泉州港刮地皮刮的太狠,市舶司那里的商税,一年不比一年。先时我未就藩,他没个好由头,这会儿我在南夷了,立刻把屎盆子扣我头上,叫我顶缸。”
方阁老心说,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涨啊。
方阁老道,“你心下有数便好。就是与交趾互市,一个交趾,于泉州港的生意能有多大影响呢。”
“若都是您老这样的明白人,世上也就没有烦恼了。”
方阁老主要是信州治理上给秦凤仪提个醒,当然,也要小心闽王,尤其现下南夷越发红火,甭看南夷穷乡僻壤时没人理,人红是非多,何况秦凤仪这身份,本身是非更多。
方阁老在朝多少年,对秦凤仪颇多点拨。
先说完正事,方大老爷没忍住问了一句,“他们兄弟在南夷可还得用?”
秦凤仪道,“好着哪,阿悦帮我大忙,就是阿思,现在也是老范的左膀右臂。”又跟方大老爷解释了回范正的身份,秦凤仪道,“阿思刚去时,不大接地气,他以前念书的人,哪里晓得庶务。如今历练了这一年多,也很好了。原本想他们一并跟我回来,也家来瞧瞧,阿悦那里事务太多,再者,还有件喜事要与师兄说呢,囡囡有喜了。”
方大老爷方四老爷都是满脸喜色,连方阁老都颇觉欣慰。秦凤仪笑,“所以,阿悦就没与我一道回来。阿思那里,手里也是一摊子事,说没空。我想着,什么时候有来京城的差使,打发阿思一道回来瞧瞧便是了。”
方四老爷忙道,“还是公事要紧,知道他能卖力当差,就算没辜负你。”
秦凤仪道,“若还有想历练的,只管叫他们与我一同去南夷。只要不怕吃苦受累,我们南夷正是用人之际。”
方阁老道,“人贵在精,不在多,就让他们哥儿俩先干着吧。你现在是一地藩王,行事莫要护短,必要一碗水端平才好。”
“不护短不护短,阿悦刚到南夷没几天就替我出了趟远差,阿思先时是真呆啊,一言一行都按圣人那一套来。唉哟,你说把我愁的,后来我想了想,我把他搁刑房了。什么地方没有犯事儿的人呢,何况南夷现下外来人多,犯事的人更多。阿思在刑房,先是跟着老范整理案宗,审案记录什么的。别说,刑房那里素来打点的人极多,也就阿思这样的风骨,能把持的住。”秦凤仪还打趣道,“他可真不像师父你的孙子。”
方阁老笑,“阿思以往在家念书,不大通世事。让他见一见这世间的恶,以后,自己不作恶,却有识恶之能,更知道正路要如何走。”
“对了。”方阁老道,“凤凰城现在还是县城制吗?”
“这无所谓,什么县城府城的。”
“估计这次就要升为府城了。”方阁老道,“信州那里的知州位,朝廷怕也要提一提的,你有个心里准备。”
秦凤仪点点头。
秦凤仪一家中午自然在方家用的饭,待用饭的时候,才晓得今天闽王进城。秦凤仪举杯笑道,“都是叫师父念叨的。”
方阁老道,“我念不念叨,闽王也是这几天来。”干了杯中酒。
及至午后,秦凤仪单独同方阁老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此方带着妻子儿女告辞而去。李大老爷李四老爷亲自送出门去,秦凤仪还与李大太太道,“师嫂就等着今年抱孙子吧。”
李大太太笑,“定要应你这话才好。”这年头,人多是重男,如方家这样的大户,倒还好些。不过,方悦本就成亲晚,如今尚未有子,方家自然盼他生下嫡子的。
待上了车,李镜问丈夫,“师父的气色如何?”
秦凤仪道,“好的很,别看上了年纪,精神头儿足着哪。”
李镜笑,“那就好。”
大阳给他娘看师祖给他的玉佩,李镜道,“这是长辈给的,可得好生收着。”
大阳点头,“我知道。”
及至到愉王府,一家子先去了愉王妃那里,愉王妃笑,“回来的巧,我正说呢,再不回来,就要打发人去寻你们了。”愉王妃说着对大阳一伸双臂,大阳便跑过去同这位曾叔祖母腻在一处了。
李镜问,“叔祖母,可是有事?”
愉王妃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不是闽王一家到了吗?刚刚内侍过来,说晚上有宫宴,叫咱们都过去。”
李镜笑,“我们与闽王,倒是前后脚。”
愉王妃笑,“是啊。”
大阳还问,“曾祖母,什么是宫宴?”
愉王妃笑,“就是去宫里吃饭。”
大阳无师自通的造句,“我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去宫宴了。”他爹听的直翻白眼,道,“真个没见识,就吃顿饭,也值当拿出来说。”
大阳道,“我觉着祖父那里的饭很好吃。”
秦凤仪评价,“贪吃。”
大阳拍拍小肚皮,“吃得多才能长得快啊。”
秦凤仪简直是服了他儿子的厚脸皮!
不过,傍晚还是要穿戴好,与愉王夫妇一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