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这。”
孙坚感动得眉头发颤,二话不说,就要给燕清叩个头。
“不必。”燕清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他,然后挥挥手:“你继续找罢,我也在附近走走,给你留意一下。”
孙坚再三道谢,才火急火燎地走了。
燕清看他走了,马上走至营地最前,去问负责善后事宜的程普:“阵亡将士的身份,全弄清楚了?”
程普忙将按照随身携带的遗物整理出的清单奉给燕清:“全都在此,都反复核对过,应无差错,您可要过目?”
燕清点头,叹了口气道:“辛苦了。多亏有他们尽忠职守,奋勇杀敌,才有今日之胜,可断不能寒了英烈家属的心。”
程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燕清接过来,先狠狠心疼了一下,然后强自定下心神,反复浏览了好几次。
确定孙策的名字不在上头后,顿时由衷地松了口气,将名单归还:“好了,你也快歇息去罢。”
燕清想的是,只要不在阵亡名单上,一个大活人总是能找着的。
然而他却想错了——偌大盟军的驻营地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孙策,甚至和孙策最交好的那几位孙坚亲兵的人影,也一同消失了去。
“策儿!策儿!”
孙坚痛苦得双眼通红,眼眶s-hi润含泪,脸上的绝望仿佛要满溢出来。
燕清却略有所察。
他沉吟片刻,回过神来,召来程普,低声询道:“清点敌军尸首时,其中可有几具,是外衣被剥去的?”
在敌军撤得匆忙的情况下,会出现因战斗而衣衫或肢体破损的尸身并不奇怪,但要是外袍整个被完整地脱掉了,那一定会给人留下一些印象。
程普虽被问得一头雾水,还是老实找来当时干活的那些,挨个问清楚了。
果然,就真有好几具敌尸出现了燕清所说的这种情况,印证了他的想法。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江东虎崽子,居然瞒着他父亲搞潜入敌营的这套把戏。
“文台,且随我进来一趟。”
燕清哭笑不得,只有召了以为丧子而痛苦不堪的孙坚入主帐,把自己的猜测和所得的证据一一告知。
孙坚听得瞠目结舌,脸也更红了。
只不过刚才是难过的,现在是给气的。
“这混账玩意儿,王八犊子!我……”
孙坚刚还泪汪汪的双目,此刻已几要喷火,整个人暴跳如雷,只因是在燕清面前,才不得不抑制着要一脚踹开关门、不顾一切地将自作聪明、擅自行动的孙策给揪出来,再把腿脚统统打断的冲动。
他气得七窍生烟,半点没意识到,刚爆出来的一串串脏话已经将自己这个老子给一起骂进去了,狂躁地在帐内踱着圈圈,咬牙切齿地骂个不停。
好几回差点没踩到这都没被吵醒、躺在薄席上睡梦正酣的吕布。
燕清刚满心都挂在失踪的孙策身上,没看到吕布还留在帐内,这会儿放松下来,随着孙坚走动,他才发现吕布居然真睡着了。
“安静。”燕清担心孙坚在气怒之下,会不小心踩到吕布身上,赶紧按住对方的双肩,沉声道:“你这会儿闹的动静越大,知道伯符不见的人就越多,人多眼杂,他的处境自然就越危险。”
孙坚吸了口气,竭力保持平静,面上却有挥之不去的疑惑:“伯符是?”
燕清:“……”
不慎说溜了嘴,孙策这会儿距及冠还早,也没到需要他提早当家的时候,根本没起表字呢。
“就是策儿。”燕清简单掠过这头:“他既能瞒着你生出这主意来,又有这胆色和魄力去实行,甚至还说服了几个人陪他一起混进去,那行事定也机灵得很,不会莽莽撞撞。而这会儿关内伤亡厉害,应是混乱得很,无暇自查,没那么容易发现他。”
孙坚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道:“我可不知那兔崽子是甚么个打算!狗胆包天!半个字都没提过!”
燕清心忖要事前提了就不可能有今日之事了,孙策也挺沉得住气。
他道:“若我猜的不错,他是想在我军攻城时,悄悄将大门打开,以为接应吧。”
孙坚双目瞪大,骤然提声大吼:“那他是找死!”
对这话燕清也十分赞同,同时也很无奈。
但他好歹有个底气——只要孙策还能剩一口气回来,他就能用桃把对方救回生龙活虎,于是假意叹道:“这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的牛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
孙坚:“……”
瞧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燕清就知道,孙坚经这么一提醒也终于意识到,所谓富贵险中求、剑走偏锋的臭毛病,就是从他身上带过去的。
孙坚十七岁那年,就敢虚张声势,去追砍一帮声名狼藉的残恶盗贼,因此在当地一举成名。孙策受其父影响,暗搓搓地也弄了个一鸣惊人计划。
燕清见孙坚不吱声了,嘴角微微一扬,劝道:“快休息去罢,明日好好接他回来。”
“多谢主公,末将教子无能,有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混账玩意儿,实在,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孙坚讪讪地向燕清深揖一礼,笨手笨脚地道着歉。
燕清笑道:“哪里,举手之劳罢了。若能成功,策儿将立下大功一件,若没成功,只要尽快能救他回来,我也有信心保他x_i,ng命无虞。只是你且记得,莫要再有下次了。”
至于一些个教训,肯定是要给的。
孙坚惭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