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固然心疼粮草,也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目前的重中之重,就是早日结束这边的战事。
至于够不够事后分给饥民果腹……他此时还不甚在意。
毕竟不打灭公孙瓒势,他们本就半颗都沾不着,从结果上看,倒没区别。
于是在听了吕布这一来得巧的重要情报后,燕清认真地思忖片刻,鼓励道:“要按你的做的话,倒未尝不可。但粮草为一军重中之重,公孙瓒再刚愎,亦定会派心腹爱将布下重防死守,届时还将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动不得。观你胸有成竹,可是已有具体计划了?”
吕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布愚鲁,只得‘声东击西’这一着罢了。”
遂将在脑海里徘徊一上午的打算,对燕清和盘托出。
等公孙瓒知道这给他带来数之不尽的安全感的一百万斛粮草,竟已被对面难得动脑子的恶虎摸清了底细,已为时过晚。
不过有了这漫长数月的铺垫,他因运气不好而被搭上的,其实也只是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燕清先是按照吕布的请求,化身神周瑜,对着离粮仓远、离公孙瓒养伤处近的那九座箭塔放了业火,待大部分将士的注意力都被那火吸引去后,吕布再命麹义带上五千弓骑兵,强行朝公孙瓒所居的堡垒突破。
这一套连环调虎离山下来,即便是公孙瓒军队里屈指可数的那几个聪明人,也彻底被蒙蔽了。他们生怕这些天来表现得凶暴又蛮横的吕布,打得是擒贼擒王的主意,疯狂往高堡回援。
——这却正中吕布下怀。
他们兵分三路,左路张郃,右路典韦,中路则由威名远扬的恶虎营军士构成。随鼓声密起,他们一齐冲出,当得是锐不可当,直让观者心寒胆战。
因守备力量正处于最为分散和薄弱的要命时刻,即使最j-i,ng锐的白马义从远远地看到敌军束草负薪的模样,心里大叫不好,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视死如归的先头部队手持熊熊燃烧的木把,气势汹汹地冲入了粮仓之中。
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烈焰四起,白烟弥漫。
吕布还以为粮仓这的守备会更严密些,不想真被调走了大半,剩下的寥寥无几,被他轻轻松松地杀散了。
他一击中后,并不恋战,也不在这敌人的心腹要地多作无谓的逗留,而是迅速勒住缰绳,调转回头前,还记得把起初负责引开敌军主力、这会儿已被彻底忘却的麹义部也收拢回来。
公孙瓒军就远不如他的井然有序了:在愤怒追击还是竭力灭火,挽回损失这两者间,公孙越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就率人进行了灭火。
而原先半躺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等医师换药的公孙瓒,忽见外头噪声大起,远处竟是火光满天……
这阵势之大,可不似近来被烧几座箭塔的动静能比得的!
连渐渐被迫适应动不动就被毁几座箭楼的公孙瓒,这下也禁不住大惊失色了。
可等他起身,大声呼喊着各军将领的名字,已无济于事。
粮仓余烬尤在,烟尘漫漫,最重要的粮草,却几被烧绝。
比公孙瓒还早看到这一幕的,则是救火未及,看着遍地狼藉,脸色凄惶,身上或多或少被烫伤了的各军将士。
看清他们灰败脸色的那一瞬,公孙瓒脑壳仿佛都嗡地炸开了,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他再自欺欺人也能看出,这下是彻底士气尽失,无力回天了。
若是别处遇到这情况,他还能撤回治所去——现在治所反而成了孤城一座,四周具已沦陷,最仰仗的粮草也被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哪还有别的出路?
而吕布这,因避开了跟他们在这狭小地形进行正面交锋,损失并不严重。
只除了负责引诱敌军的麹义部,那还真当得起‘伤亡惨重’这四字:去时的五千人马,只剩一千的残兵伤将了。
燕清久违地去扶伤营放了两张‘桃园结义’,虽然把重伤的兵士x_i,ng命拉了回来,但却不可能救回断了气的尸首。
麹义身先士卒,也负伤不轻,面上却仍是神采奕奕的。
对他这官迷而言,差点全军覆没的惊险,远远比不上居功颇伟,封赏必巨来得重要。
吕布原还准备宽抚折损部下甚巨的他几句,结果看他j-i,ng神气好得很,压根儿就不需他多此一举进行安慰。
于是在错愕之余,索x_i,ng只拍拍他肩头,领他去燕清处了。
等麹义一脸满足地从主帐走出,吕布再入内时,对上风轻云淡冲他笑了笑的燕清,已是五体投地的拜服:“主公看人,果真准极。”
在决定要承担巨大风险的诱敌人选时,吕布原是挑中跟随他们时间最长、忠诚度最高的典韦的。
燕清却坚持换成了功利心最强,野心勃勃的麹义。
其实要不是有战功在势力历来是毋庸置疑第一高的吕布在,燕清就不会轻易对麹义委以重任了:其在历史上界桥之战后张扬跋扈,招来袁绍杀心的表现,他还记得清楚,这x_i,ng子怎么都得磨一磨才行。
但有吕布在上头稳稳压着,他再想傲气,也得斟酌着来。
也只有他最不在意自己部里士兵的死活——只要能取得胜利,给他带来功勋战绩,就谈不上可惜。
对吕布的满脸推崇,燕清随意一笑,问道:“粮草现已焚烧殆尽,瓒军便撑不过三天。明r,i你便可准备整顿军队,为增援豫州军做打算了。”
吕布满口应下:“布自醒得。”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