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豆埋进地里就成了?这块地不是沙土居多吗,也能种豆?”孙二郎看着面前一亩多的新田,不免生出疑虑。
那仆役赶忙道:“番豆、番瓜全都是这么种的,因是长在地里,沙土地松软,反倒能多结些果子。”
这样一听倒是有些道理,孙二郎又问道:“那番瓜什么时候种下?”
“估计还要等一个月,种太早不好出苗。小的种这些也有几年了,不会耽搁事的。”对方答得颇有些小心,就跟面对主家的佃户一般。
看着面前几个有些黎人血统的仆役,孙二郎道:“你们既然来到了罗陵岛,就是此间农户。若是庄稼照料的好,也能分地分房,跟寻常人家一样。”
这可跟在陆家时不太一样,那人唯唯称是,却不敢信。孙二郎见状也不多言,现在岛上农户还是太少,有疑虑也不奇怪。而且他们都是陆家派来的,说不好里面还有探子,圈在这边种地也更稳妥些。
不再纠结这些番豆,孙二郎继续往前视察。附近几里都是划定的田地,有些已经开垦,开始补种粟、豆,还有则正在拓荒,陆公子送来的牛和犁都派上了用场,倒是省了不少事。只是今年的早稻来不及种了,若是夏天风灾不太严重,倒是可以考虑种些晚稻。
等到所有田地都开出来,就能围绕这片地盖房建村了,按照帮主的规划,这个村子大概要住一百户人家,边住人边开荒,形成一个大村落后,再往岛屿深处发展。头两年来岛上的人,都不会收田税,房子也是自己盖自己住,只要在规划的范围内建房即可。这么好的条件,应当还是能招些人的,等到兵招的差不多,就该考虑农户了,还得看李牛的手段……
边想边走,没花多大功夫,孙二郎就到了河边。见到他带人过来,正在河边忙碌的老汉高声道:“二郎来了!翻车建的差不多了,你们那边什么时候能盖好房子?赶紧派人来挖沟渠啊,这渠不整好了,将来怎么种地!”
孙二郎笑道:“老叔别慌,反正今春是种不成水稻了,沟渠可以再等几日。下月营寨应该就能建成,会派人帮你们挖渠的。”
孙老汉听得直磨牙,凑过去低声道:“你这小子简直糊涂啊!咱们将来可是要迁人来种地的,没有水怎么成?你看林家都搬来三十户了,这得是占了多大先机啊!”
孙二郎闻言摇头:“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是建营寨为主,没有个坚固的营寨,你们搬来也不安稳。再说林家那些都是渔民,跟这边不相干的。”
林家村是个标准的渔村,又跟帮主关系紧密,因而是第一批迁徙的。来人已经在长滩落户,建了些草屋就住下了,这几日还发现了一个大鱼窝,正兴高采烈的打鱼呢。他们村里则准备迁些人过来种地,垦荒、修渠肯定更花时间,不是轻易就能搞定的。既然帮主把建设营寨的活交给他,他就不能因私废公,耽搁了大事。
见这小子油盐不进,孙老汉跺了跺脚,却也不敢在说什么。如今孙二郎可是赤旗帮数一数二的人物,全村都指着他呢,就算是村里的长辈,也没几个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了。
见孙老汉这副模样,孙二郎也不再劝,只道:“沟渠要怎么修,你们测好了吗?以后田地都靠这条河了,得规划妥当才行。”
孙老汉气的一吹胡子:“我都种了十年地了,这点事儿还不清楚?你小子连锄头都没摸过,还在这儿叽歪,赶紧滚远点!”
孙二郎却把脸一板:“我是没种过地,但是这一摊子都归我管。将来帮主是要过问的,我自然样样都得摸清楚了。”
听到“帮主”二字,孙老汉立马闭了嘴,哼唧了一声:“那啥,将来河道两岸都会挖渠,翻车准备修四个,就沿着这河道往前……”
孙二郎也不嫌累,认认真真跟着老汉走了一路,也听了一路,彻底摸清了沟渠的规模和走向。办完正事,见孙老头还有点气恼,他想了想道:“老叔要是有心,可以去看看那几个黎人是怎么种番豆、番瓜的,帮主对这些十分在意,若是你们也能学会种法,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这番话终于让孙老汉面上缓和了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我回头去瞅瞅。若是岛上还能种别的,也会想法子试试的。”
他又不是个蠢的,就岛上这地,稻米的收成肯定不好。现在帮主连番地来的瓜果都上了心,肯定还是希望岛上能多产点粮。这地以后也是自家的,他也得想些旁的法子才行。
见孙老头心里有数,孙二郎这才放下心,告辞离开。关于水渠的修建可是大事,他得尽快禀报帮主才行。
看了看天色,孙二郎也没去校场,而是直接转了个向,朝新修的火器作坊走去。这几天帮主基本都在那边呆着,说是要调配新炮药,顺便训练那些掷矛队的小子。对此孙二郎还是相当期待的,毕竟对于船帮而言,有炮和没炮截然不同。既然帮主能弄来制炮药的师傅,人就得好好操练起来。唯一的问题就是硝石和硫磺都不算便宜,也许将来建了茅厕,可以考虑刮点硝盐,能省点是点啊……
快步走到了工坊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轰轰”两声,随后传来一阵惊叫。
孙二郎脸都变了色,拔腿就往里面冲,大叫道:“帮主!没事吧……”
一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他呆呆看着院里,就见一群人扎堆围成一圈,有些捂着耳朵,有些蹲在地上,还有几个傻愣愣的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