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纳尼加洗完手出来,泽田奈奈已经为他拉开了椅子,他的米饭上一如既往的堆着各种精致的菜肴。每当纳尼加埋头吃饭的时候,他总会注意到,这位温柔的女子用手撑着头坐着,也不动筷子,哪怕是动也一定是给他夹菜,她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怎么看都不会厌倦一般。这种爱,无需言语就足以使一个人的心被温暖起来。不曾言爱,却更甚言爱。眼前的这个人,是原身的母亲,现在,是他的母亲。纳尼加的眼神渐渐的柔和,心中却有些恐惧,这种温柔太令人上瘾,要是被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原主……
“阿纲,之前楼上发生的事情……”看着纳尼加已经放下筷子,泽田奈奈斟酌的开口,之前怕唤起纳尼加的恐惧,她迟迟没有提起那件事情。
纳尼加仿佛被点醒一般,对了,那种和他心脏相连的感觉……他迅速的感受了片刻,下一瞬,他松了口气,还在。
仔细观察了纳尼加的表情后,泽田奈奈犹豫的开口,“阿纲,不要去管它了。”她将一直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推到桌面上。那是一根羽毛,通体纯黑,羽尖却带着一抹诡异的深蓝,羽毛上的绒毛柔顺的伏着,偶尔会有一两根随着风律动,就像是蒲公英上的种子,随时都可能被风卷走。也许大部分人都不知晓,但有着亲身经历的纳尼加却知道,这羽毛看似柔软无害,实际上其锋利程度绝不逊色于金属。
在楼上异变发生之后,雪女和姑获鸟就已经跟泽田奈奈说明了情况。最开始,泽田奈奈是震惊的,随后是惊喜。她觉得,若是她的儿子能有如此强大的式神伴随左右,泽田纲吉以后的安全会
更有保障。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潜在的威胁?沢田纲吉被羽毛划伤无措的跌坐在地板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一次,划破的是皮肤,下一次,这羽毛刺穿的是否就是她儿子的脖子?泽田奈奈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很明显,这个式神虽然难得,却并不适合自己的儿子,至少……不适合成为他的第一个式神。
“你召唤出来的式神很危险,最好还是不要和它有过多接触。”泽田奈奈斟酌着,想要尽可能的采取不令儿子不满的说法,“你可以试着召唤其它的式神。”
式神?纳尼加的心猛的一顿,出现了,来自母亲口中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他袖子下的手紧握着,等待着泽田奈奈迟来的解释。
就和纳尼加预感中的那样,泽田奈奈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她们那类人被统称为阴阳师,而泽田奈奈这一脉是从早已没落的夏目家流传下来的。阴阳师就跟神怪小说中的抓鬼师差不多,他们驱使式神,也就是和人类签订了契约的妖怪,斩妖除魔……不过现在是现代社会,无神论早已传播开来,阴阳师这种职业也渐渐隐没于世间。哪怕是走向下坡路,但到底还是留存下来了。而纳尼加之前随手写写画画的蓝符就是召唤妖怪签订契约的媒介!
虽然泽田奈奈已经小心翼翼的为她分析了他所召唤的式神的弊端,但,纳尼加莫名的还是有种不甘心,但为了不让泽田奈奈担心,他还是乖巧的应下了不去再次召唤那个式神的承诺。很难得啊,这种无微不至,不用自己去担心就有人主动把一切都考虑好的关怀。比起这种关怀带来的约束,纳尼加更在意的是其中渗透出来的温暖。
见儿子点头,泽田奈奈长舒了一口气,已经打算将去自己爷爷那尽快找到让儿子与那个危险的式神解除契约的方法。虽然有种神迹叫险中求生,但泽田奈奈是万万不敢去赌的。机遇没有了可以等下一次,但是,有些东西,一旦松开了,就再也没有了。
“阿纲还没有去过祖爷爷家吧?过几天妈妈带你去如何?就当是阿纲国小开学前最后的放松吧!”思索片刻,泽田奈奈开口询问,她希望能再纳尼加离开她视线去上国小之前,能将这个麻烦的问题解决了。
祖爷爷?纳尼加不是第一次从泽田奈奈口中听到这个人物了。他的祖爷爷——夏目贵志,是这几代以来最有天赋的阴阳师。据泽田奈奈说,要不是夏目贵志的性格温和与世无争,说不定,现在他们一脉在阴阳师中也算小有名气呢。真的是变了很多呢,上辈子和这一世。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多久……无论如何,要是能再久一点就好了,只要再久一点点……
☆、夏目
正如泽田奈奈所承诺的那样,在纳尼加假期的最后一天,她带着纳尼加拜访了夏目贵志的宅邸。不同于泽田宅,夏目贵志的宅邸位于偏远的郊区,泽田奈奈带着纳尼加换乘了好几辆电车才到达小院的门口。
夏目宅已经很久没人拜访过了,先开始泽田奈奈还会每隔几周来打扫一次,但自从有了儿子之后,泽田奈奈也只会在过年的时候来稍作整理了。
半人高的草木簇拥着青石墙,却不显凌乱,反而多了几分自然。它们就像是守护者一般呆在这里,守着这一份令人眷恋的宁静。
拿着钥匙,泽田奈奈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略有些陈旧的门。院子里还是她熟悉的样子,一草一木不曾变过,要硬说区别,大概是物未逝,人已非。如今的泽田奈奈早已不是抱着娃娃满院子乱跑的孩子,而那个会一直温柔注视着她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夏目贵志为人温柔随和,直到晚年也未曾有哪怕一个式神随从身后,他仅仅将妖怪们当做自己的朋友,并不愿对其呼来喝去。这种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