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坏我事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夏珺没好气地说。
陆萧然也很识趣,想着反正在这里也够好玩了,不用去别处了,就不再说了。
夏珺将陆萧然赶回客栈后,又陷入沉思。陆萧然的出现打乱了夏珺的抉择,本来有些倾向于视而不见的决定因陆萧然会在席上而重新失去平衡。其实不用思考多久,夏珺知道自己必然会插手此事,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陆萧然被炸死。
想到这里,她走到后厨,找到齐财,称发现大厅四角上的盆栽叶子有些枯黄,想来是别处运来水土不服,照这样下去,大会那天必然全部枯死,影响观瞻。
齐财跟随夏珺去往盆栽处一看,确实如此。便忙命小厮们将几盆植株搬出大厅,置于后院,待时丢掉。而后又忙着命人去附近花房重新订些本地植物。
夏珺见这些盆栽被飞快地处理掉,心里并未轻松。虽说是保住了舞馆上上下下的人还有陆萧然,但自己的行为无疑再次向千叶山庄宣誓了为敌,尤其是对方以景行的重要消息讲和之后,自己真叫忘恩负义、言而无信之人了。夏珺突然觉得心里很乱,现在她只期望此事并非千叶山庄所为,那么其余门派得罪谁也好过些。不过话说回来,以千叶山庄行事的机密精巧,会采取如此显眼的方式么?即使不是自己,任凭哪个小厮或丫鬟梢一留意,都会注意到叶片的枯黄,也就很可能发现土里有问题,他们一行人谋划这么长时间,岂不毁于一旦?
夏珺不知道的是,大厅她所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
第20章明道大会
这一日终于来了,仙风舞馆早为此盛会备好了场。大厅舞台新铺上松绿团绒毯,周围一圈设梨木长桌并金丝青竹编织垫子,正面墙上四个明晃晃大字----“明道大会”。厅中减却了香炉,却添了好些香瓜香果,摆设物件也朴而不俗,古而不拙,颇为讲究。既不会过分显示这歌舞场所的风月特质,又不至于过分严肃而失却了该有的喜庆。
为了迎接这一盛会,仙风舞馆前一日晚便封了场,今一大早开馆齐财派几名伙计在门口守着,迎来送往,看帖放人。夏珺等十几名丫鬟也早早梳洗打扮好,整装待发。付三娘不停地交代注意事项,唯恐有遗漏;齐财又领着小厮们各处检查,将一应事物最后确认完毕。
刚过辰时,便已有人到来。几名年纪略大些有经验的小厮丫鬟迎了上去,夏珺等新来的则在屏风后,由付三娘带着,熟悉来客。
夏珺见第一位到来的客人臂膀腰圆、睁目虬髯,身着布衣搭袷,两个秤砣似的拳头垂在身侧。付三娘指着他告诉夏珺她们:“这位是龙虎会的年大松掌门,一手龙虎拳硬是让龙虎会立于拳法翘楚之中。”
身边一小丫鬟在夏珺耳边感叹道:“这一看脾气就不大好,若是不小心伺候,一拳打上来,咱们都得没命。”
付三娘在一旁听到了她们的窃窃私语,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指着下一人接着说:“这是天道派的闻道大师,当前的剑宗代表。”
夏珺顺着付三娘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来人一身道袍,飘逸脱俗,清瘦老者的模样,个子不高,白发白须,宛如山中修仙之人。夏珺听得此大师对门口伙计说话,声音不大但浑厚,便知此人内力深厚。
而后到来的便是流云山庄的长公子顾云轩。夏珺不由得朝这个器宇轩昂、星眉剑目的年轻男子多看了几眼,幼时她学习剑艺,就听得流云山庄天下闻名的流云剑法,心里仰慕,想着若有朝一日能够得以一见,也算是生平幸事。如今见到了流云山庄剑法继承人,不知能否有幸看其施展剑法。
又有几批宾客走过,不一会夏珺便看到陆萧然同其父亲进门来。其父陆开运老成持重,算是此次大会年龄较长之人,一袭青色素衣,显得古拙有态又不自视过高。反倒是身边的陆萧然,虽此次好好打扮了一番,确实像个公子哥的模样,但一进门便东张西望,伸头探脑,夏珺料定必是在寻找自己,庆幸还好躲在屏风后,可以暂时不用理他。
紧跟陆家父子进来的便是青城山庄的当家人沈清远,中年人模样,与其云淡风轻的名字不符的是,沈清远神色沉郁,全然并无笑容,连着背上的青偃月弯刀都似乎闪着寒光。
未及午时,宾客便已满堂。付三娘一核对,除却个别人物,已纷纷到齐。忙命夏珺们赶紧就位,按照先前培训的小心伺候着,不可怠慢了贵客。
各门派代表们早已由小厮领着在两边的梨木长桌前落座,现正相互攀谈,或是叙旧言欢,或是新识交结,或是龃龉不合、相互争执。江湖人士皆多爽直,不拘于世俗礼节,不似文质彬彬的墨客骚人,因此大厅人声喧嚣、热闹非凡。
付三娘知晓,这样的江湖集会,酒是必不可少的,让夏珺她们先每人持一壶酒,依次给每位客人斟起,若是想用茶,再另外端茶来。
夏珺等丫鬟端起清一色的窑烧松纹镂空铜酒壶,壶身雕刻有松柏图案,又细细地着上了色,纹饰生动,色彩艳丽,是舞馆前不久为此次大会统一订购。
夏珺拿起酒壶,便觉比寻常酒壶更为沉重,饶是她惯于持剑,端着酒壶立于宾客身后伺候半晌,也感到颇有些吃力。回头看看别的丫鬟们,脸上的表情已经反映了内心的叫苦不迭。夏珺不禁感叹,果然是下重金打造,真真是货真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