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卷发的女人一听急了----
“你别以为老太太走了就能红口白牙地说瞎话了----什么叫我们一分钱没掏过全你们家花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过年过节每次买完东西,你都跑老太太面前哭穷,还算小账!老太太哪次没补钱给你恐怕你不但从来没在这方面多拿过钱,反而还偷偷加报了价格,从老太太那儿骗了不少钱吧!”
“你、你----你血口喷人!”小儿子家的媳妇也笑不出来了,急得拿手指对面卷发女人。
而对面卷发女人身旁,看起来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声音一沉----
“好了!别吵了!”
他看向对面抽闷烟的、与自己面貌几分相似但明显小了几岁的男人----
“耀丰,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陈耀丰把烟一撇,抬眼看过去,“哥,你是长子,这种事情一应大小本来就该你来管----嫂子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也就算了,你也不懂规矩?”
“规矩?”对面陈耀瑞冷笑起来,“我背井离乡这么多年了,我还真不懂这规矩了----你这么多年在妈面前装孝子忙里忙外的,你该比我懂得多吧?”
“哥你这话就叫人没法儿听了,啊!”陈耀丰还没说话,他身旁女人回嘴,“什么叫装孝子?我们家耀丰一年回家里看妈的次数,比你们一家四口加起来都多,怎么就成了装孝子了?!还是说都跟你家里似的,一年不露一次面,才能叫不装孝子?!”
“哎哟,可别吹了。”陈耀瑞身旁卷发女人也憋不住了,斜着眼讥笑着看向脸色难看的陈耀丰,“你们家里是不是以为啥事儿都自己家心里明白,其他人都能被你们当成傻子耍弄,啊?”
“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卷发女人把手臂一抱,冷眼看着两人,“你们家月收入怎么也有一两万了吧?老太太那儿加上爸去世那会儿留下的抚恤金,估计也就八九万,去年年底的时候,不是你们家这个‘大孝子’,提议要把妈这钱给分了吗”
“我们……我们那又不是为了钱,再说了老太太一人拿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们给她管着,反正要花还可以直接跟我们要的啊,我们家又不像你们家----这别人听着长子长孙,大孙子都二十七八了,过年的时候回来从来没给自己爷爷奶奶买过东西送过红包也就算了,还好意思腆着脸跟自己奶奶要钱!”
对面原本吊儿郎当地站着的青年一听这话,顿时把耳朵里塞着的耳机一拔,往地上一摔----
“你说谁呢!”
“我说谁谁心里有数!”
余下的话宋思年没听,转头穿过了房门回到了正堂。
老树不解:“怎么不听了,主人?”
“……”宋思年此刻才抬了头,眉眼冷得跟浸了冰雪似的,桃花眼眼角扬起来的弧度都透着凉。“听不下去。……恶心得慌。”
老树叹了口气,“这老太太还真是不幸啊……”
宋思年没再说话,低垂着眼看着那个跪在这空无一人的简陋灵堂里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