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心里头微微一热,四个月如潮的思念隐秘又蚀骨,他从不愿承认,可见到这个人时,那份难言的思绪又如此鲜明,胸中涌动着又酸楚又欣喜的热流,宋芷一时简直不知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了。
自二月廿二至六月廿九,四个多月,他终于回来了。
眼看孟桓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宋芷心里一急,连忙挤过人群,匆匆地想要追上去,却看到孟桓向他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同时做口型道:
“等我回来。”
宋芷满心沸腾的浪潮突然安静下来,他咬着唇,向孟桓点了点头。
好。
天知道孟桓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转过头去,可即便背对着宋芷,孟桓也能感受到那道灼灼的目光。
宋芷没有再追着队伍走,而只是站在原地,随着人流移动,目送着孟桓越来越远,身影逐渐隐没在人潮里,看不见了。
宋芷心里一空,仿佛那刚刚被充盈的内心一下子缺了什么,空落落的。
等人群散尽,宋芷没精打采地回到铺子里,老板是齐履谦的母舅,知道宋芷跟齐履谦关系好,待宋芷向来是极亲热的,见宋芷神色反常,便让宋芷坐着休息,问他:“方才是征缅的军队回来了,你是去看热闹了?”
“家里头有人出征未归?”老板猜测。毕竟是战争,虽是漂亮的打胜仗,但总要死人的。
宋芷摇摇头。
老板再问是什么事,宋芷又不说,只好放着让宋芷自行消化。
下午,老板见宋芷心思不知飞哪儿去了,便给了他假,让他回家休息去,不扣工钱。
没想到宋芷却拒绝了,向老板连连保证,绝不会耽误手里的活儿,老板只好答应让他留下。
老板不知道宋芷在想什么,宋芷自己心里却清楚。
孟桓现在随着统帅去了上都,短时间内估计回不来,一则要觐见陛下,报告详细军情,孟桓官职不高,但身份不低,这等大事是要参与的。二则陛下定会设宴,为三军接风洗尘。三则还要lùn_gōng行赏。
宋芷刚刚在街头匆匆见了孟桓一面,若是手里头没事儿做,这日子便更难熬了。
晚间,宋芷身心俱疲地回到兴顺胡同,本想早早休息,没成想,秀娘告诉他,七月初二是白满儿的生辰,小姑娘要正式满十四了。
宋芷险些忘了这事,心里头又懊恼又自责,他连礼物也没给白满儿准备,只好打算第二日起身上早市里,替白满儿买礼物。谁曾想,第二日是初一,有日食,宋芷买了礼物回家时,半路上正赶上日食,一下子黑了天,宋芷摸黑回的家。
宋芷替白满儿挑的是一支镂花海棠银圆簪,普通人家的女子,用的常是骨制的发簪,银制的极少有,这一支银簪几乎花去了宋芷两个月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