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秀娘奇怪的目光,宋芷言简意赅地说:“染了风寒。”又指指嗓子,示意不便说话。
秀娘当即去熬了姜汤,宋芷乖乖喝了,才道:“秀娘,我今日要出去。”
秀娘眉毛一竖:“不行!”
“你既然染了风寒,便该在家好生歇着,还出去做什么?”
宋芷又道:“……而且,今后我也得在主顾家住下,不能日日回来了。”
秀娘一怔,敏锐道:“少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芷嗓子不便,说了两句便不舒服,因此拿了纸笔写道:“秀娘多虑了,没什么事。”
“秀娘可记得前些日子那个主顾?那主顾看了我的画,十分满意,让我日后都跟着他,因为来往不便,主顾便让我日后都住在他府上。”
秀娘看后,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主顾是谁?”
宋芷面不改色地扯谎:“一个盐商,汉人。”
虽则商贩一类在秀娘眼里也上不得台面,却好过蒙古官员,没有原则性错误。
秀娘将信将疑地看着宋芷颈间的毛领,似乎十分想扯下来看看,却最后也没动手,问道:“前几日那……划伤,如何了?”
宋芷笑了笑,道:“结痂了,不日便会愈合。”
秀娘沉默了好半天,又问:“那少爷可会回来么?”
宋芷写道:“自然会回来的。秀娘在这儿,宋芷的家便在这儿,每旬我都会回来探望秀娘。”
秀娘只好松口,毕竟宋芷虽然将她当半个娘亲,她却不能真的以女主人自居,无法去左右宋芷的决定。
宋芷今日出门得晚,到太平坊也晚。
宋芷到时,孟桓刚刚结束早晨的训练,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袍子,被汗打湿了,下巴上也挂着汗。
孟桓见了他,道:“你先去书房候着,我随后到。”
宋芷躬身应了,没有出声,去了书房。
孟桓的书房就是昨日那间,里头有很多书,大多是孟桓好看的兵书,《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尉缭子》、《司马法》等,摆了大半个书架。其余有不少史书,从《史记》到《贞观政要》,甚至于徐天麟的《东汉会要》、袁枢的《通鉴纪事本末》,此外有少量儒学经典,《论语》、《尚书》之类。
宋芷看书的新旧程度,发现这些儒学经典似乎也被仔细看过,而且应当不止一遍,心中对孟桓这人越发琢磨不透。
孟桓到书房时,便见宋芷在聚精会神地观察书架上的书,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孟桓轻咳了一声,宋芷这才猛然回神,连忙作了个揖,哑声道:“见过大人。”
孟桓看见他脖子上的毛领,又听到他声音嘶哑,心知是昨天下手太重,这瘦弱的汉人承受不住,点了一下下巴,道:“你说话不便,便教我习字吧,我看你字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