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抬眼,两人目光融合。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在酒柜上寻找着。
“就那瓶----”苏青指了个方向,挑了挑细眉。
“这瓶?”二爷指着角落里的一瓶,透明的酒瓶里装着像蜜一般的金色液体。“我不会调酒。”说完手又酒柜边缘寻找。
“谁说龙舌兰只能用来调酒?”苏青任性的看着他,“我就要这瓶。”
二爷点头,转开瓶盖,倾斜着瓶身,沿着杯子的边缘缓缓倒入。
“哎----”苏青叫住他,“别放回去,我说了,开瓶酒。”她说到“瓶”字的时候特意加强了语气。
“苏青,太晚了,喝完这杯就上去睡觉吧。”他弯腰趴在吧台上,定眼看着她,洋酒的醇香夹杂着一些橡木味侵入她的鼻中。
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开都开了,还怕我付不起这瓶酒钱吗?”她的嘴角含着笑,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和谁怄气一般,冰冷的语气里带着刺,极具挑逗却又拒人于千里。
二爷嗤笑一声,转身将酒瓶放到她手边,“这我倒不怕,你今天丢掉的那件衣服估计都能买几瓶酒了。”
苏青的墨黑的眼珠在湿润的眼眶里打着转,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他还真是什么事都牢牢记着。
心里燃起的无名火简直要将她裹的密不透风,她在烦躁些什么。
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杯肚随着手指关节的伸缩来回转动,“今天怎么换了个杯子,你还挺讲究。”
她记得,第一次找他要酒喝拿的是一个普通的高脚杯,那天她喝得红酒。今天是一个玻璃矮杯,杯子底端镀着一圈金色玻璃。
“喝烈酒当然要拿个实在一点的,踏实尽兴。”他转开盖子,又替她倒上一小杯。
苏青这次倒没急着喝,她鲜红又单薄的唇微微张开,视线从酒杯移到二爷的脸上,“二爷还真是深个有故事的人,吴婶可跟我说了很多料。”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有吗”二爷抽了张椅子坐下,手抵着额头看着她。
苏青突然眼神一滞,像是被他的安静牵引住了,挣扎了很久才错开他的视线,抬头抿了一口酒。“说你和她儿子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说你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没回来,说你……”
“恩?”二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说我什么?”他的声音就像是她头顶上悬挂的复古铁艺吊灯,既厚重深沉又温暖人心。
“说你……说你一直在等她。”她像个被审讯的犯人,一字一句不疾不徐的从唇齿间挤压出来。她默默提了一口气,别过脸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
玻璃房的大灯早就熄灭,只留了吧台的灯。苏青突然觉得世界仿佛就剩这一片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