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未晞她们做数学卷子做到想吐。
高兴的是有一张卷子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没算出第三个小问竟然一道没错,于是在科代表讲卷子的时候心安理得地翻《看天下》。
好在郭老师还有一点人性,自习(他的定义,明明就是补课!)其间不用上晚自习,科代表把这个消息宣布下来时大家乐翻了天,奔走相告乃至“弹冠相庆”。未晞知道他们这种赚了的感觉来得冤枉又委屈,同一年级的其余四个课改班还在家里追湖南卫视金鹰独播剧好不好。未晞佩服郭老师的手段,先拿走你的全部,让你感觉到无望,然后还给你一小部分,你就会感念他如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给你一巴掌再给颗枣儿,予你漫漫苦海中一点甜,郭老师这招实在是高。
晚自习伊人多半不不回家,她和未晞一起玩。下了课先去涪江路的小馆子找饭吃,从街东吃到街西,吃饭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从暑假各看了什么电视剧什么书到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三种解法,她们叽叽呱呱没半刻安静。
偶尔南楷钧也会到学校来找她们玩,他带着同样身为课改班的学生却仍在享受暑假的优越感,嘲弄苦逼兮兮的未晞和伊人。她们抓紧二十五分钟的大课间完成哪位男星最有少年感的讨论,南楷钧却可以戴着耳机双手揣兜优哉游哉地在南高的梧桐树下浪费整整一个下午。做人的差别如此之大。
未晞和伊人也会扒在铁丝网上看操场的高一新生军训,她们有种感觉就是怎么这些高一的看上去又土又小,联想到自己一年前也是这个样子,她们不由得笑出了声。
操场外边设了临时医务点,你们知道总有一些家伙晒两分钟就要出毛病的。虽然未晞在自己军训的时候对那些身娇肉贵吸血鬼似的晒不得太阳的少爷小姐们很不解,但是仔细想想不是所有高中生的童年都如未晞一样把脸盆顶在头上在中午十二点毒辣的日头下走过云乐小镇的一整条长街。
临时医务点的凉棚下坐着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女生,齐脖子的短发,露出圆圆的小耳朵,锁骨处有一颗明显的痣,像是一滴墨点。未晞觉得这参加军训的丫头更像是来乘凉的。
军训中场休息,一位教官走过来对那个乘凉小姑娘说,“好些了没?”
小姑娘瓮声瓮气地说死不了。
未晞和伊人站在旁边看戏,金鹰独播剧场好戏开演了。
教官的目光又转向穿白褂的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就是有点中暑休息休息就好。
教官说记得下午把衣服换了,否则还罚你站。
未晞和伊人理出头绪,大概是这个小姑娘穿得太凉快影响军容所以教官罚她站,没想到小姑娘一晒就晕,教官就只得一副怕得罪了小祖宗的态度把她安排到临时医务点休息。
白卦女医生内急,想去厕所,就对三米之外的未晞和伊人招招手,“你们过来,帮我看着她点。”
小姑娘皱皱鼻子,“我又不是犯人。”
女医生说,“你最会捣乱。”
医务点只有一把空着椅子,伊人按着未晞的肩,让她坐下,自己跳到桌子上坐好,问,“哎,你干嘛穿成这样?”
小姑娘偏僻脑袋,“凉快啊。”
未晞问,“学妹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