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姮脑海中那张面孔又清楚了几分,那位小姨母的目光,多数时候确然很是坚定。
“只可惜,待先帝想通一切,为时已晚,唯有抱憾终身。十年后,你母亲将你带至了大楚,本欲按制献美,却不曾想,彻儿先瞧中了你,便去向先帝讨人,欲娶你为太子妃。”
盛姮听后一惊,道:“那为何陛下后来却更改了主意?”
若他那时便娶了她为妻,而不是随她一道去月上,又哪来这十年的糟心事?
盛姮内心深处,本就不想做什么女王,就想嫁个好夫君,安安生生过日子。
太后淡淡道:“因为先帝给皇帝讲了月妃的故事,还告诉了自己的好儿子,月妃逝去后,这些年来,他是如何痛不欲生、悔之不及的。先帝说,月上女子都是猛虎,性子刚烈,不能圈养,你若真爱她,不若舍了太子身份,去陪她伴她,若不够爱她,也不要将其困在身边,因为这会毁了她一辈子,朕怕你,重蹈了朕的覆辙,余生终日活在悔恨之中。朕已然饱尝了此间痛苦滋味,望你莫要再步朕后尘。”
盛姮更为惊诧道:“可先帝只有陛下这一个儿子,竟也舍得?”劝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去女尊小国当王夫,说是疯了都不为过。
太后不答。
半晌后,接着道:“彻儿听了他父皇这话后,想了三天三夜,不顾哀家的苦苦哀求,竟真从了先帝的荒唐法子,隐姓埋名,跟你去了月上。”
盛姮自嘲道:“一去便是错。”
太后轻叹一声,随后,目光落至了桌上,盛姮的目光也随之落去,这才发觉桌上有一幅卷着的画。
方才,她的目中只有太后,心中只有那首诗,故而,全然不曾发觉。
太后道:“打开瞧瞧。”
盛姮伸手,摸到画卷,一触便觉冰,心头有感,若她真打开了这幅画,恐怕许多事都回不到从前了。
“不敢吗?”
盛姮回首,道:“臣妾有何不敢?”
言罢,将画卷打开,只见上面,绘着位白衣翩翩的绝世佳人,凭栏而立,风动裙摆,似要乘风而去。
画上的佳人虽不及盛姮美貌,也无她那般妩媚,但却同其有几分相似。
太后道:“这位便是月妃。”
盛姮怔怔地看着画,良久后,道:“太后娘娘无须多此一举,臣妾还记得,月上王宫里的人,都说臣妾生得像那位小姨母。”
太后好心道:“哀家怕的便是你忘了。”
“忘了又如何,记得又如何?”
太后玩味道:“若昭仪记得,便会极易想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