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就样一言不发地静坐了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里,盛姮喝茶,喝光了盏中水,皇帝没得喝,只能看着她喝。
沉默延续着,直至桌上西洋钟生了响动,正中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真如盛澜所言,门后出来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金色小姑娘,胡人长相,垂眸微笑,玉手拨动着竖琴,琴声悠扬悦耳,绝非中原之乐。
一曲终了,金色的小姑娘重回门后,大门闭上,好似何事都不曾发生过。
“喜欢吗?”
哪怕仙子真要回天上,有些话,他还是得说。
仙子冷冷地看了皇帝一眼,仍旧无言。
良久后,仙子终于了开口。
“这是钟?”
皇帝点头:“西洋钟。”
盛姮淡淡道:“西洋钟是不是钟?”
皇帝觉此问古怪极了,但仙子的脑子本就同凡人不一样,只能答道:“西洋钟自然是钟。”
盛姮嘲弄道:“那你送钟给我,是想给我送终吗?”
没有“臣妾”,没有“陛下”,好似重回月上,又成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女王。
好半晌,皇帝微微挑眉,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道:“朕……我无这个意思,也不知你喜欢什么。”
那夜在御膳房,唐堂虽夸赞了一番皇帝讨女人欢心的巧思,却不知,皇帝在如何讨女人欢心这回事上,全无头绪。
他是天之骄子,命定的九五之尊,一出生,便注定了无须讨任何女人的欢心,只用等着女人们凑上来讨好自己、侍奉自己、恭维自己,正如盛姮前些时候做的那般。
在讨女人欢心一事上,许澈这个了无牵挂的商贾之子,是要比自己经验老道一些,但可惜,许澈死在了月上冷宫里。
谢彻是许澈,但又不全然是。
在谢彻瞧来,月上时的许澈虽然过得憋屈,但委实是个了不起的潇洒君子,否则也不会教出像盛澜那般了不起的女儿。
皇帝漫无边际地想着,一旁的仙子早生不满。
“这么多年了,你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许澈,你果真该去死。”
……
盛演看着桌上两本《孙子兵法》,一本真,一本假,可关键是,那本假的,瞧着为何如此逼真?
是有人模仿了爹爹的笔迹?笔迹可以模仿,那每页纸上,字的布局又岂会全然一样?最为紧要的是,这本书,就连娘亲和姐姐都不曾翻阅完过,旁的人又哪能晓得每页字的布局?
除非是爹爹转世。
难道爹爹真还活在世上,晓得了这事,故而重新替他抄了一本?
想到此,盛演忙摇了摇头。
在爹爹一事上,他与姐姐的最大不同之处便是在,姐姐始终觉爹爹未死,可他却极信娘亲所言,他们的爹爹是真死了。
正自不解间,刚送来了书的舒芸,又推开了房门,道:“大公子,府上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