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手已暖和了不少,便脱离了唐堂的双掌,伸手去接飞雪。
平日里忙着做家务活,忙着看顾孩子,忙着缝衣制鞋补贴家用,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悠闲的时候,能同十年前一般,来赏这细雪了。
半晌后,妻子道:“唐哥哥我问你,这昭仪娘娘失宠是不是中毒后的事?”
唐堂想了片刻,道:“中毒前一段日子,昭仪娘娘所得的宠爱便薄了一些,但较之现下,还是要好上不少。”
妻子笑着道:“那便对了,若我所料不差,盛昭仪中毒一事的幕后主使便是太后娘娘。”
唐堂一时之间,全然不知其间关联,问道:“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妻子微笑道:“太后娘娘远在宫外礼佛,若要动手,自然须得借宫中棋子之手。俗语有云,举贤不避亲,太后娘娘安置在宫中的棋子,应当便是她那位远房侄女许婕妤。听闻前些时候,许婕妤的大哥身陷牢狱之中,后却又当庭和解、无罪释放,若上头无人出面,哪会这般容易脱身?你曾说过,这位许婕妤的爹爹是个小小县丞,而许婕妤自个又是个不得宠的,且还久卧病榻。可见,这两人皆无这般本事出面。他们没有,但太后娘娘有。想来这便是太后娘娘给许婕妤的好处,作为交换,叫其除去盛昭仪。许婕妤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便出了狠招,以命换命。我记得唐哥哥还说过,盛昭仪所中之毒乃是月上奇毒。”
盛姮中毒一事,唐堂也被牵扯到了其中,故而他所知的真相,远比民间多,回来后,有些事,便在闲谈间说与了妻子听。
“试想许婕妤一个无宠妃嫔,怎会这般容易便拿到月上奇毒”
听到此,唐堂不禁为深宫险恶,感到心惊,问道:“这些事,你说,陛下可知晓?”
“陛下比我聪明,怎会瞧不出?正是因瞧出了,才开始冷落起了盛昭仪。下毒之事,便是太后娘娘的第一步棋,既是在试探,也是在威胁。而陛下对盛昭仪的冷落,则是对太后的妥协和让步,盼以此能让太后放下杀心,给盛昭仪留一条活路。若这时,皇帝还宠着护着盛昭仪,那便是在公然挑衅太后,一来不孝,伤人母心,二来必将招致报复,无异于是把盛昭仪推上绝路。”
唐堂大感有理,不禁点头,片刻后,又道:“还有一事,我不大解。”
妻子眼睛一转,便明白了,道:“唐哥哥是不解,为何我能算到三月之内太后娘娘便会对昭仪娘娘下手吗?”
“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妻子不答,往屋内瞧了一眼。
屋内装着这对夫妻的所有宝贝。
唐堂会意道:“孩子?”
妻子轻点头:“陛下已至而立,可膝下仍无子女,储位空悬,于天下,于皇室,皆非一件好事。若昭仪娘娘现下有了身孕,你说太后娘娘还能下得去手吗?”
唐堂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就算太后娘娘铁了心要下手,也必然要等到龙胎落地后,但十月怀胎,日子一长,变数就多了,到时候再下手,定没有如今这般容易。与其夜长梦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盛昭仪还未成孕,先一步送她去见黄泉。而女子有孕,大约两三月,便能诊出喜脉,由是这般,我才随口给了个三月之期。现下瞧来,太后娘娘比我所料中还要心急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