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京,张向阳陪着杨培华到了他住的地方。两人先到街道办落户。
负责接待的是个年纪约有四十的中年妇人,名叫孙梅花,看到他的资料,孙梅花眼神闪了闪。
她板着脸,把杨老师的资料审了一遍又一遍,但凡有问题的地方她都要问上一遍。等审核结束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看着她把居民户籍上盖了个戳,张向阳拿起本子就要扶杨老师走。
孙梅花忙问,“你们住哪呀?”
张向阳再傻也知道,刚刚这人是故意的,一直问东问西,极不配合的样子,要不是他爹把这事办得妥妥的,说不定这回他还得回家跑一趟。耽误时间不说,说不定杨老师还不能恢复身份。所以他对这个孙梅花一点好脸色也没有,“我们有家,不劳您费心。”
说完,他就扶着杨老师出了街道办。
张向阳问杨培华,“杨老师,您跟她有什么恩怨吗?”
杨培华想了半天,还是摇头,“没有!”他的脚步停在一处房子面前,“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一处青砖青瓦的四合院,大门敞开,里面交错拉着好几根绳子,上面晾着各种衣服。
杨培华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男娃身上,“那个孩子就是刚刚那个女人的。”
他话音未落,就见孙梅花从后面追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杨老师,您下放劳改了,我们也是给您看房子……”
杨培华打断她的话,冷冰冰地看着她,“现在,马上给我滚!”
在孙梅花的印象里,杨培华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他脸上常年挂着笑,当初住在这一片的女人哪个不羡慕他妻子。
可没想到,他刚回来,居然就骂人,而且还是用这么侮辱的词汇。
孙梅花眼睛怔了怔,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堂就开始嚎,“我的老天爷呀,坏份子骂人啦。这世道又变了呀。”
她的嗓门极大,周围的人全都跑出来看。一时间之间居然围了四五十个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全都冲着杨培华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骂他,“坏份子该拉去批|斗!”
杨培华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孙梅花的手都抖了。
张向阳担心他一会儿气出好歹来,忙拉着他往外走,“杨老师,我们先去趟学校把工作落实下来。这里交给我吧。”
杨培华也顾不上说话,那些看热闹的人已经被孙梅花煽动,往他们扔土坷垃。
见他们越来越激动,张向阳停下来背着杨培华跑出了这条巷子。
到了安全地带,张向阳扶着墙大喘气,“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我们跟他们解释,他们咋不听啊?”边说话他边扑头上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