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冰盯着自己母亲的那张精雕玉琢的美人脸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答非所问地说:“也对,反正你又没什么主见。”
“季冰!”一旁立着的校长斥责道:“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有什么关系?”季冰睨了他的校长舅舅一眼,吊儿郎当道:“她都习惯了,花瓶要什么感情,”他注视着季母,“你说对不对,妈?”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沟通,”季母几乎没有犹豫地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目光平静地说:“我可以现在打给你爸爸,你直接和他谈。”
季冰敛去笑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片刻后,耸了耸肩道:“无所谓,你开心就好,打吧。”
“姐,”校长适时地插话进来,唱完红脸唱白脸,耐心劝慰道:“季冰是个自律且优秀的好孩子,没必要上来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是他不愿意跟我沟通。”季母淡淡地陈述事实。
季冰嗤笑:“你不就是个手机吗”
“季冰!”校长再次厉喝一声,拧紧眉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的母亲?”
“尊重是相互的。”季冰不愠不火接了一句。
校长哑口无言,毕竟季冰和他母亲这对冰封的母子关系,他也是从季冰小时候看到大的。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承认自己非常不赞同姐夫和姐姐对于外甥这种病态的教育方式,太过于专制与苛刻,却又在情感上放任游离。季冰在这个家里可以说是很自由的,却同时又不自由,他的自由建立在被父亲至高权力的倾轧之下,季父给自己的儿子画了个圈,在这个圈子以内,怎样肆意妄为都可以,一旦跳脱出圈外,不,季冰没办法跳脱出圈外,除非他愿意放弃这个圈子能赋予他的安逸和庇护,财富与荣光。
季母将手机放回挎包,顿了顿,换个话题道:“我听你爸爸说,你问他要了半年的时间,想继续留在国内。”
“对。”
“为什么?”
“不为什么,”季冰随意道:“惯性违逆他罢了。”
“可你去了国外,不是会更加自由一些吗?”季母表情透出一点困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显露出淡漠以外的神色。
“是吗?”季冰道:“你对自己丈夫为人处事的看法,倒是挺乐观。我很多时候,真的很羡慕你的这种,生冷不忌的天真。”
季母眼中的困惑加重,她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片刻后抬眼,内心打好了腹稿般,对季冰说:“你爸爸他,不过是想望子成龙。”
季冰被她酝酿了半天却蹦出来这样的一句苍白无力的为夫辩护给逗笑了,他笑得身体晃了晃,紧接着眼底覆上寒霜,缓缓地对自己的母亲说:“不,他只是控制欲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