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这么客气?”汪蒴有些诧异。

“就是,什么书记?他的所作所为不能代表党支部,只能代表他自己。他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个权力。所以用不着对他客气。再说,他对你蓝师傅这种做法才叫突然袭击哪!简直不是人干的!”许文波越说越来气。

“不是客气,这是有礼有节,兴他不仁,咱不能不义。写大字报本身不是目的,是为了要改变锻冶车间‘家天下’的状况,有利咱们今后的发展。所以,咱们做事应该讲究策略。”

“蓝师傅说的有道理,就照你说的办,咱俩分别找他谈一次,谈不通我就起草大字报。”

“好……”

“来!干!”

“干!”三人又端起了酒杯。

上班头一天,汪蒴和蓝正就利用炉间休息分别找了邱明哲,结果都谈崩了。

汪蒴跟邱明哲解释那天在玉泉山的前后经过,说明他的初衷并不是眼中没有党支部,而是出于很简单的怕你知道挨批评,以后再不让出去了的心理。邱明哲板着脸就是不接受。他强调说你一个团小组长不该领头对大家进行这样的煽动,这影响是极坏的,唆使团员青年今后都目无组织目无领导。带了一个很坏的头,这是在破坏党支部的威信,用心是极其险恶的,你必须做出深刻的检查。

俩人你说你的他说他的,本谈不拢,且越说声音越高。汪蒴一看不行,压住了火气退了出来。出了邱明哲的办公室,汪蒴的脸胀的通红,他气邱明哲更气高小兵:好小子!这都是你干的!

本来,汪蒴想跟蓝正通报一声没谈成,想劝他别找邱明哲谈了,没用。但出了办公室,班里已干上了活儿,便赶紧回到岗位上。

这边蓝正一炉子活儿正在煞尾,干完后他走过来,看汪蒴正忙着也不好问。但他估计是没什么结果,从汪蒴的脸上就看出来了。外面天得很黑,车间里大白天的就像黑夜。为干活方便照明灯都打开了,光线依旧很暗。锤上的锻坯映红了汪蒴灰突突的脸,也像一块冷却了但还有些紫不溜秋的锻坯。

蓝正知道自己找邱明哲也谈不出什么名堂,但这步棋必须走。他坚定了一下心思。扭头快步奔向邱明哲办公室。

邱明哲余气未消,见蓝正又进来了,他像有所惊觉,铁青着脸带着警惕冷视着蓝正开口。

蓝正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邱书记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在会上那么说呢?”邱明哲说:“当时我是答应你了!可我给你报,人家厂子说你不够呀!我在会上那样说,只是借你这个做例子,警告那些不安心工作的年轻人。”蓝正立时被邱明哲这番话气得气胀语塞,“你……你怎么能这样?”邱明哲说:“我怎么样?我这都是为咱们锻冶车间的大局考虑。你们不安心工作岗位,都走了,这锻冶车间还怎么干?会上我只是说了说你们这些事儿,还没点你们的名,汪蒴就来找,你也来找。怎么?你们这是串通好了向我进攻兴师问罪呀!”

蓝正气得七窍生烟,这家伙老奸巨猾,真是斗不过他,他后悔来找他谈了。

蓝正二话没说,抽身冲出了办公室,把话音未落尽的邱明哲撂那了。冲出办公室的屋门,蓝正心里狠狠地说:

“咱大字报上见!”

柯雷被省图书馆借调去了三天,去双城县太平公社立业大队,参加市二十八中学校青年点建点两周年活动。省图书馆帮助青年点建了一个图书室。图书馆的人是去看望那里的知青,带去一些书籍。让柯雷去是给知青们讲故事,同去的还有电影机厂的肖芳。一行六人坐上省图书馆的一辆半新不旧的解放牌卡车,肖芳和率队的社科部李副主任坐在驾驶室里,柯雷他们四个人坐在车厢上,一路颠簸了四个多小时才到达青年点,浑身骨架都要散了,粘了满头满脑的尘土。天旱,地里干巴巴的,汽车轮子后面掀起腾腾的尘土。

下午一点钟,汽车终于开进了青年点所在的村子。青年点坐落在村西南角上,宽敞的院子围着一圈儿用草和泥垒的土墙,院门儿连着的一条红砖铺就的甬道旁,迎风挺立着一排小白杨树。一座朝南向土坯垒的房舍,鲜艳的蓝色,擦得透明瓦亮的窗玻璃反着刚刚偏西的阳光。窗前,小白杨树的西侧是一片空地,上面支着半个篮球架子,一排单杠和一个双杠。小白杨和甬道的东侧,是一畦菜地,浅绿色的小白菜和生菜长得鲜嫩可爱。

卡车在院门口停下,午后没返回地里的知青,拥上来迎接。图书馆的人和知青们很熟,只有柯雷和肖芳被闪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知青们很兴奋,一个个黑红的脸庞,显得很健壮,相比之下,柯雷看着他们这些从城里来的人,个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像是病人。

知青们用他们自己种自己磨自己做的小馇子粥和玉米面窝头,雪里蕻炒豆腐,小白菜、生菜沾大酱招待来客。柯雷、肖芳吃得很香。虽然在家里也常吃粮,但远没这些新粮做的好吃。

吃过饭,马上就在青年点的房舍里开会。房舍分东西两厢,东厢女青年住,西厢男青年住。正间屋除了门旁左右各有一个灶台烧东西两间的火炕和做饭用外,靠北那侧间壁出了一个小图书室,简易的书架上,摆着几百本省图书馆定期轮换提供的和二十八中学生捐来的书籍。小图书室给这个农家房舍里平添了温欣的文化味儿,令人亲切。

会议是在西厢房里召开的。立业大队党支部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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