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显然,这位太子殿下不这么想,他竟在这当口儿保护起朱圆友来了!
丁奉无语。他再不想替也不知是真君子还是真愚蠢的这主儿出头主张了。
魏帝一声冷哼,害得太子习惯性地心悸之余,却莫名奇妙地激起了他心中的胆气来。
他猛然抬头,难得大着胆子迎上了魏帝的逼视----
“父皇!儿臣以为,林桢等人的才名是人尽皆知的!这样的才学,不该被埋没!更不该因为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不合宜的事情而被残忍否定!”
魏帝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怪异地瞧着太子认真争辩的脸,出口的话却是冷冽的:“残忍否定呵!他们一个个的,犯的是叛国谋逆的十恶不赦大罪,在你的眼中,只不过是做了不合宜的事情?”
太子一抖,梗着脖子犟道:“当年之事,究竟孰是孰非,又有几个能说得清楚!”
“混账!”魏帝猛然一拍龙案。
太子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却犹自扬着下巴,不服气。
魏帝死死地盯着他,胸口急剧地起伏着,显是被气到了。
一时间空气凝滞。
群臣之中的大多数都不敢言语,生恐殃及自身。而几位久历朝事的老臣,心中各有计较,都绷着面孔不做声。
李之焕盯着太子跪着的背影,心念一动,想要迈步向前,却忽然想到那日秦王离开的时候,太子冷眼嘲讽的嘴脸,最后那点子怜悯也闲散不见了。
平素簇拥在太子身边的,多是丁氏门生,或抱丁氏大腿的;而此刻丁奉一副老神在在、置身之外的模样,让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元承柏斜着眼睛睨着太子,心中狂喜。他甚至盼着父皇赶紧下令将太子“满门抄斩”,如此,他的登峰路上便少了一个劲敌。
良久。
魏帝的急喘渐渐恢复如常,脸上诡异的赤红也缓缓消散。
他盯着太子的脸,看到的是他从襁褓到幼年,再到少年,直到长大成人的一幕幕。他想到了丁皇后刚嫁给他做秦王正妃不久,那个血腥的风雨飘摇之夜,她如何在府中担惊受怕地等着他安然回来。
彼时,她的怀中揣着一把待出鞘的匕首。若他在那场夺嫡之战中身死名败,她绝不会独活于世。
魏帝的目光徐徐地软了下来,声音则暗哑干涩得厉害----
“太子识人不明,督责不力,今日起幽闭东宫,自省其错。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开东宫!”
“朱圆友及与《清溪诗话》相关的所有人等,着有司各责其罪。东宫所有属官,自今日起彻查,有进谗言误导太子者,甚至有忤逆行径者,绝不姑息!”
太子颓然委顿于地,他的脑中仍是盘旋着,他的父皇对于朱圆友以及所有东宫从人的处置。
着有司各责其罪……
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他深深地觉得,对不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