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沈靖未曾向任何人说及赴约一事,但出府前稍有紧张的面色,看上去却是松缓了不少。
四月塑,嘉正帝召会试榜上前一百名贡士入奉天殿接受殿试,亲自策问,诸位内阁大臣御前旁议。
午时,殿试已毕,嘉正帝钦点状元为程栩,授翰林院修撰之职,榜眼为周庭正,会试榜上排名十五的贡士,以黑马之势杀进三甲,也在无形之间落入众多权臣眼中。探花则是面如冠玉,俊雅fēng_liú的严慎之。
严慎之名一出,众人才记起,这位新任探花,不正是左都御史严岸府上的嫡长子?如此说来,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不少人露出艳羡之色,毕竟有严岸在,严慎之日后的官途自然一片坦荡,前程似锦,严家在此基础上,势力便更上一层楼。
严岸见此幕面无表情,岿然不动,似乎那位接受探花一名的严慎之,并非自己的亲子一般。
沈清远则以一甲第九的成绩,与一甲二甲十数人列入庶吉士,授翰林院翰林一职,即日便要上任。
宣布成绩后,嘉正帝当即在奉天殿内宣告诏谕,又命宫人将皇榜张挂与午门外,当庭宣告赐宴御花园,三品以上官宦子女皆需到场。至此,今届科举已落入尾声。
沈府内,众人齐聚前厅翘首以盼,等待着从宫里传来的结果。
未几,一名宫人带来了诏令,宣告沈府沈清远中了一甲进士,并诏令沈家嫡子,嫡女,均参与今夜的御花园夜宴,借故推辞者,以抗旨论处。
沈府众人哪敢不从,当即齐齐参拜道,“谨遵圣谕。”而后起身,沈老夫人命管家在无人察觉时塞了一袋银两给宣召宫人。
宫人收下后,朝沈老夫人颔首示意,一脸笑意的离开了沈府。
不多时,沈清远回来了,衣阙翩翩,大步踏进了沈宅大门,看似云淡风轻的面容上终究有一丝掩藏不住的喜色。进了前厅,朝主位上的沈老夫人与孙氏下跪行礼。“不孝子清远,给祖母,给母亲请安。”
“清远,快起来,快些起来。”孙氏连忙上前扶起沈清远,道,“儿啊,你当真是我的好儿啊!如此争气,给我们沈家光宗耀祖,当真是极孝顺啊!你外祖父那边,想必也会以你为傲的。”
沈清远闻言轻笑,同时缓缓起身,道,“母亲言重了,孩儿不过是进士,未进三鼎甲,哪能算光宗耀祖?”
“前三甲,何其难进,一甲进士,同样给祖上长脸。”沈老夫人蓦然开口,“比起你父亲与你二叔当年的成绩,你自然算光宗耀祖。”
说完,见立在一旁的戴氏面色有些尴尬,便道,“玉禾,此事你也不必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清寒的名次虽不靠前,也算是考取了功名的。日后在政事上励精图治,加上嵩儿与靖儿的提携,官场之路未必不会顺畅。”
戴氏明白老夫人之意,老夫人向来对长子与次子一视同仁,大哥沈靖与她夫君沈嵩兄弟二人感情向来也不错。沈靖晋升,日后也必然会提携沈嵩。
她唯一有些不痛快的是,长房的沈清远与二房的沈清寒一同参加科举,参考会试,偏偏成绩相差得这般远,这一点确实让她心结难愈。
忽然想到自家那外甥戴少恭参加会试可是还未入贡的,还因为此事突然消失了几日,却又让人传了口信来让自己不必担心他,之后便是一封信也未传来,担心之余,心底又有了些许平衡。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至少清寒,还能落着个小官当当,日后勤勉一些,总是能有前途的,思及此,戴氏面上一笑,朝老夫人道,“母亲之意玉禾明白,母亲也不必担心,玉禾心中有数。清远争气,给沈家长了脸,至于清寒,小有功名,日后的路也需他勤勉前行。”
见戴氏心中清明,沈老夫人微微颔首,这也是喜欢和欣赏戴氏之处,家世随是商贾之家,说不上好,但戴氏心思聪敏,一点就通,又会为人,这一点是孙氏远远及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