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个模样和当年还真有些相似,大概连李祁毓都明白如他钟庭翊这样的二世祖是习惯不按常理出牌乱绑人的家伙,既然横竖已清楚这人的念想,被反束双手的李祁毓的反倒一脸放宽心的在中心的石凳上坐下。
一旁钟庭翊看他模样手上也没歇着,没悬念的取过李祁毓身侧佩剑,啪一声看似随意的将两柄剑扔在了角落处。
扔的处心积虑,低首再对上,也笑得处心积虑。
只是依旧不言半语,崖上不比崖下,这气氛一冷清下来,彼此对峙的就愈发变得鲜明。
这时李祁毓脸上已隐去了先前太多余的表情,钟庭翊心中当然不会不明白,他顿了一会,方才在李祁毓的正对面坐下:“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未经铺陈,也没有伏笔,熟料这一开场便是直抒胸臆。李祁毓眸中一亮,自然而然的回应仿佛没过脑子:“这一次,你总不是又想让我请你吃饭?”
用的是我而非朕,李祁毓睐起眼,昭然若揭的心计及反客为主就仿佛是他对钟庭翊今生唯一的态度:
那样的亲近,又疏离。
对此钟庭翊回应的仅仅是目光中短短一逝的动荡,他托起腮,紧随的目光似一刻都不放过李祁毓的表情:“其实有时我会想,究竟是我在利用他呢,还是他在利用我?”
“身中砃息毒而刻意不在一个月内医治,”他敛了敛气息,略停的目光像是在好心好意的提醒:“别的且不说,单论令师尊岐黄之术这天底下好像只传授了他一人,所谓严师出高徒,这种事想必……”
点到为止的提示,一如抛砖引玉的石子。
一瞬的错愕,像是霎时明白过了很多事。
想那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自己正准备立后时突来搅局……苏少衍你是从几何时起连朕也开始算计?还算计的如此一团和气?
是,朕是说过要立你为后的许诺,可连你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不是么?非是朕在逃避,而是朕自信这么多年的心意,你当已早早都了解了不是么?
任何人,这事若换成任何人想必都对朕构不成伤害,因为这种权利朕从来只给了你一个人。而这就是你,朕最珍视的人,苏少衍……你竟也欺骗了朕。
或者说,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在报复朕。
这一瞬,李祁毓居然觉得自己心中不是痛,而是空,空的仿佛如北烨东边的海被晒干了不剩一滴水。
而此刻李祁毓霎时y-in沉的面色在钟庭翊眼底一览无遗,嘲讽似的,他拍拍李祁毓的肩,苦口婆心的再接再厉:“不过说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他身边那根的羽毛,若不是这女人,我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握你们所有一切?”
“你说什么?!”李祁毓倏然腾一声站起,对着钟庭翊的黑瞳骤紧如针尖。很好,真是再好不过……这接二连三的背叛。
如果说先前的话是被一根银箭钉入心脏,那么之后的话则像是银箭在被人生生拔除后才发现原来箭簇上还长着无数锋利可怖的勾刺。
一经抽离,便是动骨伤筋。
“李家人还真不愧是李家人,连狠心这点都教人这么的鞭长莫及。不过说来也是,像你堂妹这样的美人,我还当你多少会有点印象。”
颜羽……果然是她,这个自己从不愿提起的名字。
“你啊,就是太宠他——”附耳的刻薄一如铁弦将心腑鸣奏,一而再再而三触及这人未曾爆发的底线,钟庭翊终究说不上这事谓何心态。
他走至李祁毓身后安抚似的环住李祁毓的肩,声音低磁的仿佛令佛心也为之着魔:“我只恨当年那一戟没刺更深,没能一次刺醒你。”
“如今你知道一切,还要拿回解药么?”他吻上李祁毓的耳垂,问。
“自然,朕还是那句话,他的生死,只能由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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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庭翊这一出贼喊捉贼,自然不可能仅仅为让李祁毓明白颜羽其实是他手中的棋子,更重要的,是在李祁毓答应条件后,钟庭翊开出了回报丰厚,甚至讲就其他任何人来说都确确是出一本万利的买卖。
春末的山崖间,气温总不时低回着一股沁骨的寒气,别有用心铺着厚厚的水濑地衣上,两具年轻的身体仿佛各自都有些粗暴。胸前的一小缕发丝被对面人刻意叼在唇间,灰蓝底的瞳子有如深海般,逆着光泛出成片的浮槎,只是看着自己,就像第一次那么不让人自在的注视。
“阿毓,”他的手沿着李祁毓机理细致的颈项一路向下直到摸索到那绷紧的背脊,唇边忽而的就翘了起来:“原来东西是被你藏在这里。”
“没看出来,你的胃口还真不小。”李祁毓也不动,只是任他对自己无礼,这一脸的盘计钟庭翊明白看在眼内,反倒微睐起眼不予他计较,原本凑近的身子且是贴紧了些,“我记得那时,你可是一脸享受的很的模样……那小子,果然满足不了你。”
“呸,别把谁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李祁毓顺势钳过他的下颚,略长的眼角挑起来,目中尽是逼人的戾气:“少衍他不是好人,难道你是?”
“一股子酸劲儿!”钟庭翊一边笑着,手势骤然发力,刹那间,数道锦帛撕裂声仿佛因受不住过激律韵而赫然崩断的琴弦,随即,紧贴内衫的薄韧物什也应声而出。
一卷明黄,铺展开是多少出写不尽的腥风血雨?
『传位李祁毓之燕次昭和君亲笔遗书』
这个在不久前才刚刚交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