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大半夜。
附近居民人口密度高,实在不适合发出太大声响。
保镖们围在门前,用什么东西捣鼓了一阵,就听咔嚓一声响,门被轻松打开。
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凉了。
沈烛倒在冰冷的瓷砖上,仿佛一只摔坏的洋娃娃,可怜而无助。
他似乎刚刚去卫生间吐过,脸上还残留着洗完脸没擦干的水珠,慌乱中连额发也一并被打s-hi,黏在软乎乎的小脸上,看着颇为狼狈。
苏星轨平时其实很烦小孩。
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将他抱进怀里,快步转身出门。
沈烛还存有一些意识。
他乖乖地环住苏星轨脖子,脑袋无力倚上他肩颈,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颤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裴灼一直在门口等待,见苏星轨出来,刚要转身往车的方向走,眼眸转动间,却见那小子的手竟正搭在少年胸前,紧紧拽着衣领拉扯下几分,露出他胸口一小截雪白肌肤。
裴灼眉心一蹙。
当即伸手,抓兔子般将那小子拎过来,扛麻袋似的胡乱扛到自己肩头。
沈烛被他肩膀硌到了肚子。
难受地闷哼一声,发出几声小狗般委屈的呜咽,不出三秒,当即“呕”地一声,直接吐在了裴灼背上。
“…………?”
“!!!!!!!”
保镖们惊了。
苏星轨也惊了。
就见裴灼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
因为背对着他们,也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表情。
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艰难地迈开步子。
逃亡般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到车前,随手将沈烛塞进保镖们的车里。
贫民区附近医院很少,且医疗设施都不算好。
裴灼脱掉外套,拉着苏星轨上了车,又吩咐手下去接他的私人医生,便带着他们一起回了住处。
保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对这么个小家伙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他们半路见沈烛难受,便找了瓶矿泉水给他喝,谁知他一喝,过不了两分钟,又是撕心裂肺一顿吐,可能是在家时就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空,如今吐出来的只剩混着胃酸的清水。
私人医生很快过来,帮他看了病开了药。
好在沈烛已经自己把胃吐空,所以损伤并不算特别严重,医生刚走不过半小时,他便渐渐苏醒过来。
沈烛醒来时,只感觉自己嘴角s-hi哒哒的。
眼睛惺忪地眨巴了两下,才发现自己脸下面还垫着一只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指骨修长纤细,掌心却厚实温软,轻轻地托着他侧脸,比枕头的触感更舒适。
只是……
沈烛仓皇爬起。
做错事般盯着那沾上他口水的洁白衣袖,不安抬眸。
“不、不好意思……”
他忐忑地道了歉。
抬头却见眼前少年有些眼熟,略略思索片刻,才想起他就是半天前找过自己的人。
“……哥哥?怎么是你?!”
“也只能是我了吧?”
苏星轨收回手。
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刚才看这小子难受得说梦话,忍不住拍拍他脸,想把他喊醒,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握着,一直握到了现在。
“我看你倒在家里,拍门也没人应,担心会出事,就把你带出来了。”
他囫囵解释完。
望着袖口那一大滩口水渍,还是嫌弃地扁了扁嘴。
当即站起,转身走向卫生间。
“你再休息会儿,我先去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