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辛老师是个体贴又大方的女人,她没有探究我是不是真的要给小孩学琴,只是很自然地跟我讨论起孩子的兴趣培养。她说兴趣培养其实也未必是每个孩子都需要的,但现在的家长难免太焦虑太功利。我估摸着辛老师的年纪可能跟我差不多,她说自己很喜欢小孩,音乐学院毕业之后又考了教育心理学的硕士。我们聊了不少关于孩子教育方面的事,这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她的很多看法我都觉得特别有道理。
她帮我重新拿了饮料,我们一边聊一边往后院的草坪走。半路突然冒出来几个小孩,我看见小澄的手里抱着那个龙猫玩偶。他很开心地跟我们打招呼,“辛老师!于叔叔!”
“小澄生日快乐呀。”
“谢谢辛老师!”小澄又对我说,“于叔叔,悠悠刚才还找你呢。”
“啊?他在哪啊?”
“就在院门口!”
告别辛小媛,我朝院门口走去。那副巨大的向日葵花板前,杨从白正在给孩子们照相。悠悠看见我来了,连忙跑过来拉住我对杨从白说,“杨叔叔,我想跟爸爸也拍一张!”
“好啊。”
可可也不甘落后,她扯着杨从白的衣摆对悠悠说,“那我也要跟爸爸拍!”
“可可……”
我拿过杨从白的手里相机,“快去吧,先给可可拍。”
他看了我一眼,被可可拉走了。
傍晚的光线很好,阳光很温柔地映照在向日葵和我们的脸上,慷慨地被我们记录进相片里。等我和悠悠也拍好之后,可可特意过来拉了拉我的手,“谢谢于叔叔。”
“你要跟可可拍一张吗?”杨从白问我。
“不用了吧……”
这体贴活像一份施舍。
“今天又不是她过生日。”
我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说话间小鬼们已经拉着手跑开了,杨从白没有再说什么。他给我看相机里的照片,说等回去整理一下发给我。
“哦对了,悠悠说过要学钢琴吗?”我问杨从白,“他没跟我说过啊?他跟你说过吗?”
杨从白却没有正面回答我。
“你见过辛老师了。”
“啊对,辛老师挺好的,一看就……”
“是吗。”
“但她太贵了!一节课要一千二?一节课才四十分钟啊!……”
杨从白只是看着我。
好吧,我们对金钱的概念本来就不一样。
“……不过人家贵肯定有贵的道理吧,我刚才跟她聊了一会儿,她好厉害啊……”
“辛老师,是很优秀。”
“她好像自己还没有小孩?你看人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没小孩也比咱们有小孩的知道怎么当家长……”
“辛老师还是单身。”杨从白说,“于飞,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挺好的啊!但她太贵了,你先替我谢谢丽姐吧,悠悠真要学的话我得找个便宜点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
他看着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也看着他。
我突然明白了。
“你什么意思?”
我简直难以置信。
“我觉得,”他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你应该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握紧了拳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柔的夕照里,他的声音很低,但已经足够我听得清楚。
“你觉得她像白萱吗?”
怪不得。
杨从白,你居然敢拿白萱来试探我?
我一拳把他打了个踉跄。
丽姐招呼大家去后院切蛋糕,我躲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远远看着悠悠和可可跟他们一起幸福地唱歌,吹泡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和微笑。
我强忍着眼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
我就不应该来。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也许对他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