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恰到好处的把他因何会功夫,因何识字,解释得明明白白,善宝觉着,自己再问什么也是多余,比如他为何没事揣把刀,他一定说习武之人,喜欢携带利器而已,可善宝就是觉着哪里不对,一时间又无法理清,更着急眼下官府缉捕阮琅的事,是以问:“你做何打算呢?”
阮琅凛然一挺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官府投案。”
善宝气得一拍炕几:“你当得了么,你现在是祖家的管家,祖家必然会摊个窝藏凶犯的罪名。”
阮琅怔忪间,善宝下了炕,拿来笔墨纸砚,往砚台里倒了一点点水,开始磨墨,一壁道:“我给胡海蛟写封信,你拿着去他那里躲一躲,好歹躲过一劫,等过了风头再回来。”
阮琅一把按住善宝磨墨的手:“我不落草为寇。”
女孩子,这样的节气难免手脚冰冷,突然盖住阮琅温热的手,善宝心头一颤,使劲抽了出来,带着怒气看他:“你卖身为奴有不得已的苦衷,怎知人家落草为寇不是呢,普天之下,只有草寇之地才安全。”
善宝的怒气一小部分是为着阮琅的这番话,一大部分是为着阮琅冒犯她,胡乱写了几句话,大致说清阮琅遇到的麻烦,希望胡海蛟收留他,写好,待墨汁微干,便折叠上,头也不回的递给阮琅。
阮琅盯着那信,沉吟半晌,不得不接了在手,转身想走,却又道:“莫若小姐随我一起去,陵王的话不可轻信,然也不可不信,今儿都二十五了,眼瞅着大年夜将至,还不一同去躲躲。”
善宝仍旧不肯看他一眼,只将那铜箸继续拨弄着炭火,风大得似乎要鼓破窗户纸灌进来,一阵阵呜咽哀嚎,听得人心烦意乱,手下用力过猛,铜箸搅得炭火弹了起来,火星飞溅在善宝身上,瞬间把袄袖子烧了个细小的窟窿,善宝更加烦乱,催着阮琅:“你自去便是,这么大个家,我走了,岂不是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阮琅奔来,急切道:“到底是祖家重要还是小姐你的性命重要!”
善宝将铜箸丢在火盆边缘,猛地看向他:“假如我真是某个大人物想杀的,我躲到天云寨亦不安全,或许还给胡海蛟带来负累,眼下他虽然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奈何不得,也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一旦晓得我去了,朝廷连胡人的数十万大军都能击溃,还怕他胡海蛟的几千人马吗,拉来几门大炮,对着山头轰炸一天,看谁厉害,如今朝廷之所以没那么做,是觉着胡海蛟还不成气候,因此胡海蛟才能过几天消停日子,不要因为我而害了那么多人,若我非得在大年夜死,只能算是命中有此一劫,命中注定的,谁能逃脱,而我偏又不信,我倒要看看大年夜我能不能死。”
这番深思熟虑,一方面带着年轻气盛。
阮琅百般劝说她不听,只好独自动身去了天云寨。
即使他走了,官府仍旧来了祖家要人,是因为有人密报说祖家的管家就叫阮琅。
按理,搜查凶犯只需捕头带着捕役便罢了,孰料是秋煜亲自带队,这种心思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善宝也清楚,就在前面的大厅接待了秋煜,彼此见礼,当着众人,秋煜难免打着官腔:“太夫人,有人密报说祖家私藏杀人凶犯阮琅,下官要搜。”
善宝环顾大厅内的祖家人,不晓得是谁往衙门告发了此事,也差不多是文婉仪,又怎知不是陵王或是其他别个什么人,祖家树大招风,得罪的人就多,表面上大家都是满面春风,暗地里使坏在所难免,总归阮琅不在府里,自己不怕搜,但也要有个交代,阮琅,毕竟是祖家人。
就在捕役四处搜查的时候,善宝邀请秋煜同去坐了,吃茶,闲聊几句,心思却快速翻转,要为阮琅是祖家人找借口。
捕役接二连三的回来,纷纷说没搜到。
秋煜朝善宝拱手道:“阮琅没搜到,下官完全可以怀疑他是潜逃,但太夫人需要给下官个交代,祖家为何收留杀人凶犯?”
善宝慢条斯理的吃着茶,抿了口,咽下,微微一笑:“秋大人这话说的稀罕,我若知道他是杀人凶犯,我老早就报到衙门了,杀人凶犯谁不怕呢,我也犯不上窝藏他。”
秋煜对这番解释很满意,可是密报之人又说,阮琅是善宝在济南家里的奴仆,当时司徒云英在场听见了,还有捕头胡不成也听见了,自己不能胡乱就了结此事,于是再问:“密报之人言说那阮琅是太夫人在济南家里的奴仆,而他当初亦是为了太夫人才杀了前宰相之子,太夫人对此,有何解释?”
善宝无法解释,又不能不解释,这番解释不仅仅是给秋煜听的,更是给这些大眼瞪小眼的祖家人听的,苦无良策,索性来个秀才遇到兵,耍泼使横,当即拍案而起,怒指秋煜:“你个小小七品,竟也敢来质问我这皇上敕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前宰相之子的死,宰相虞大人早已定案,案子与善家无关,难不成你要悖逆宰相大人的意思,非得同我纠缠么。”
第二百九十章 天下竟有比咱们王爷还俊的男人
秋煜佯装惧怕,躬身打礼自退去了。
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