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交代,这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吃一次,连服三次。
这一夜,俞眉远彻夜未眠。
天明时分,魏眠曦的烧终于退了,俞眉远已筋疲力尽。帐中烛已燃尽,薄光透进,魏眠曦缓缓睁眼,见到曲膝坐在帐中的她。她双手环膝,将脑袋搁在膝头,正睡着。
帐中凌乱,铜盆巾帕随意搁着,药碗水囊等物散放满地,空气里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药味,他想起昨夜迷迷糊糊里总有只手在自己额上脸上贴着,妥帖照顾着,原来竟是她。
哪怕知道她为何留下,他仍是心头一暖,似冰冻三尺的寒冬照来的一丝阳光。
他悄悄坐起,伸手往她发间抚去。
俞眉远并未睡沉,一有点动静她立刻醒来。
魏眠曦只能缩回手。
“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他开口,声音含了砂似的嘶哑。
“我无碍。你要喝水吗?”她揉揉眼,探手倒水。
魏眠曦俯身按住她的手腕,她如被蜂蛰了般甩开。
“这里不用你照顾,你快回去。”他不以为意,只是阻止她倒水,“如果你是担心我会追究此事,那你大可放心,我答应你,绝不追究。”
俞眉远不太相信他。
“就算我欠她的,不过别再有下次了。”他按按自己胸口,一坐直身体,背就发疼。
“我会转达。”她只转达,至于杨如心还想不想报仇,她做不了主。将水囊放下,她又道,“药还剩一帖,早上记得喝了,下午再请大夫过来看看,给你开帖新的。我一会再送瓶伤药给你,你让你替你换药吧。”
叮嘱几句她走出帐篷,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解了一夜烦闷,她忽觉乏力。霍引从对面树上跃下,他在树上坐了一夜。
“他怎样了?”他迎面而来。
“昨晚发了一夜烧,今晨才退。大夫只说烧能退便好说,别的等今日他看过再说。”俞眉远一边踱着步,一边说话,“你不用担心,他答应我不追究此事。”
“不追究?”霍引狐疑,魏眠曦从来都不是宽容的人,“你与他……”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别猜了。”俞眉远打了个哈欠,“只不过他这模样,恐怕要耽搁几天了。”
“我知道,已经吩咐下去在这里多呆几日,等他无碍了给他雇辆马车。”霍引早做了安排。
“嗯。杨姐姐呢?”俞眉远又问。
“在马车里呆了一夜,青娆正陪着她。”霍引见她不问原因,便道,“她的事……”
“魏眠曦告诉我了。”俞眉远叹口气,转头望向他,“小霍哥哥,你……算了,没事。”
欲言又止。
本想要他多陪陪杨如心,只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杨如心的伤口,可不是一个完美的妆容或几声赞美就能治好的,若杨如心走不出来,旁人的推波助澜只会雪上加霜。
她以为只是区区五岁之差的问题,不料竟是这么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