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地接受着众人的庆贺,却越来越无所适从,眼前的一切犹如一碰即碎的海市蜃楼。邵江在会场站了一会儿,想去看看尹蔓的渴望刻不容缓。
尹蔓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扯着衣服上的钉珠,见邵江急吼吼地推门进来,望着他没说话。
邵江愣在原处,一动不动。红裙锦缎将她显得格外明艳生动,清眸皓齿,如同秀匣中妥善安置的光润美玉,带着岁月静好的温柔。
灵魂归位,尘埃落定,摄去了他所有的言语。
邵江许久才走上去,生硬地说:“你今天……很好看。”
尹蔓心不在焉:“你也不赖。”
他将人都散出去,坐在她对面,握住她的手,捏得很紧。
尹蔓抽了一下,没抽动。
她伶仃的手指被裹在他温热的掌心中,邵江低声说:“我们以后不闹了成不成?”
这又是玩什么戏码。
邵江见她不出声,固执地追问:“你报复我也报复够了,以后咱们扯平了,过去的事谁也不计较,好好过日子,成不成?”
尹蔓不可思议地反问:“扯平?过日子?”
他“啊”了一声。
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恶毒的咒骂顺着血液烧了一圈,最终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邵江,你毁了我四年。”
她最美好的四年,最天真的四年,最珍贵的四年。
他毁了她的前程。
“四年算个什么,你这不是还小么。”邵江强词夺理。
尹蔓闻言,说不出话。
邵江不计前嫌,豁达地说:“你不是想读书么,我让你去读书。”
尹蔓深吸一口气:“我们没必要讲这些。”?
接下来无论他再说什么,她都不再理他。邵江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出门后,反而暗自放下了心。
他觉得自己有点贱。
经过多番斗智斗勇,他太了解尹蔓了,要是她真的说她原谅了他愿意放下,那反倒必有猫腻。
下楼时邵江迎面撞见原皓,这人是原氏集团的独子,近两年他一直想在度假酒店里分一杯羹,他对酒店这一块不熟,这次和原家的合作来之不易,他准备等厘清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自己另起锅炉,大杀四方。
邵江热情地打招呼:“原少怎么在这儿?”
原皓戏谑:“正在找你啊,新郎倌。”
“找我做什么?”
“咱们什么时候开宴,大伙儿都想看看新娘子,你也别吝啬了,赶紧拿出来瞅瞅。”
他和原皓谈不上多熟,这些人表面上一团和气,但邵江对于他们会在背后议论些什么心里有数,无非是等着看热闹,嫌他娶得上不了台面诸如此类的话。
但他不在乎。
他有自知之明,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族的出身,比不得这些公子哥,邵江笑道:“快了,马上开宴。”
原皓把手揽在他的肩上邀功:“待会儿典礼还得办一阵吧,我刚和厨房打了声招呼,让人送两盘点心给嫂子垫垫肚子,尽尽咱们地主之谊,你看小弟够不够贴心?”
邵江面对他的自来熟略有不悦,但也不好表现出来,想到确实离晚宴正式开始还得一段时间,尹蔓吃点东西也好,没再说什么,两人客套了几句。原皓看着邵江离开的身影,心想,为了兄弟,对不住了哇,邵老二。
五点差一刻。
“笃笃笃。”
尹蔓的房门骤然被敲响,屋内四个保镖精神一振,其中一个走到门口,警惕地问:“谁?”
“客房服务。”一个女声响起。
那人道:“我们没人叫。”
“邵先生说担心尹小姐饿,让厨房送的甜点。”
他们迅速和邵江核实确有其事,开了门让服务生进来,屋内人通通盯着她的动作,女服务员看见他们几个魁梧壮硕的男人有些害怕,忙将餐桌上的甜点呈送进屋,谨慎地退了出去。
保镖们像参观猩猩一样,一丝不苟地守着尹蔓将甜点吃光,里面什么也没有。
房间恢复一片平静。
五点差十分。
宴厅的音乐声逐渐加大,灯光辉煌照人,《圣母颂》柔和的提琴声开始奏响,宾客们纷纷落座。
邵江吩咐人上去接尹蔓候场,保镖们收到消息,尹蔓起身整装以待。
走廊外的地毯上传来沉闷脚步声,说时迟那时快,尖锐的警报声响彻走廊!
保镖们飞速递了个眼色,两人慎重地打开门,外面却什么也没有,一人刚出去一看,就被人以手为刀精准地直切后颈,椎管接缝处猛烈的压力袭来,当即眼前一暗!他使劲晃晃脑袋,脚上下意识发力扫去,但下一秒脚后腕被抬高划出一个弧度,太阳穴一个暴击,当场倒地不省人事。
其它保镖听到动静,来不及通知邵江,外面几人有如离弦之箭撞进来,单方面打得保镖们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动作狠快敏捷,出手极稳,每每正中要害。这些人都是原皓精选来的精锐退役特种兵。邵江挑保镖为了能事无巨细地汇报尹蔓的动向,偏重细心,身手倒是其次,纵使对付尹蔓绰绰有余,然而一遇上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便立马成了软脚虾。
尹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保镖们三两下倒成一片,真真是天助我也,正要趁乱而逃,没跑出两步,就蓦地对上了姜鹤远。
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得心惊胆颤,姜鹤远不容尹蔓多问,带她直奔后廊安全通道。
尹蔓挣脱他的手:“等等。”
她进入走廊的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