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如今多出一个来仍是绰绰有余,柏少阳却生怕挤着了,背转了身子往床里
缩了又缩,恨不能贴到墙上去,硬是在两人中间空出好大一块来。骆昀天原想同
徒儿说说话,见他躺下便没了声音,也不知怎生开口才好,看了柏少阳背影半晌,
也只得暗叹一声,躺倒睡下。
柏少阳闭了眼睛,却始终不曾入眠,耳听得身后那人鼻息平缓绵长,心中只
一阵阵地发苦,想起从前那些日子,愈发睡不着。
他这般一动不动躺着,心里身上都着实难受得厉害,捱到三更,终是忍不住
爬了起来,轻手轻脚越过师父下到地上,抱起衣服便向外走。
“哪儿去?”
将将触及门闩时听到这一问,柏少阳倏地便是一僵,转头去看,见骆昀天己
坐了起来。
屋中昏暗,看不清师父神情,这一问也低低地,辨不出里头喜怒,饶是如此,
柏少阳也不敢直视回去,垂头道:“少阳想起还有本账目没盘对清楚,睡不踏实,
索性去书房看账。”骆昀天明知他是说谎,也不戳破,淡淡道:“这三更半夜的,
你书房里火盆早灭了,冻着了怎生是好,既是要看账,把账本拿过来就是,为师
正好也睡不着,陪你一起看。”
说完,屋中一片沉寂。
柏少阳呆呆站立半晌,既不言声也不动弹,骆昀天看不下去,下了床过来拉
他,才一伸手,柏少阳便受惊似一躲,夹着的衣服也散了一地。
“师父明知我为何要躲出去,何必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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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少阳心中苦得厉害,见骆昀天步步紧逼过来,终是不管不顾道:“徒儿对
师父是什么心思,师父一早明白,当日您怎生斥责的,我也都字字记在心里,只
是少阳不长进,这四年间不光没有修身养性,那等痴心妄想倒是越来越重,从没
一刻放下过。师父既是看不得我这般癫狂无耻,那少阳也唯有装作若无其事,只
是少阳魔障太深,白日里还可装得像些,这般夜深人静共卧一榻,却是说什么也
把持不住自己,若再像四年前那样滚到师父怀里去,只怕更招师父嫌恶,索性自
己识趣些,离您远一点的好。”
停了停,话音里己带出点硬咽来,“师父放心,您要顾忌人伦大防,少阳自
是不会违您心意,能等到您回来,这般侍奉您一世,少阳己是心满意足,从此再
无逾矩的。”
他负气之下把心里话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扭头便走,谁知脚步才动,骆昀
天己抢先挡在身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柏少阳愕然之下欲挣开去,却觉腰间一
紧,眨眼间己被骆昀天扛在肩上,几步便给送回了床上,不待他再爬起来,骆昀
天己紧紧搂住了他,双唇轻轻亲了亲他头发,“师父再不逼你,阳儿想做什么都
行,你要怎样便怎样,师父都依你。”
柏少阳再料不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登时呆住,双目圆睁,直愣愣瞅着他,
好半晌才颤着声儿道:“师父莫要同我玩笑。”骆昀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狠狠
捏了捏他脸颊,“师父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同你玩笑。”
顿一顿,低低道:“当日你还小,我只怕你一时糊涂,将孺慕之心混作男女
之情,若是任由你咨意纵性,不光害了你,也对不起你爹娘托孤之意。为师这些
年游荡在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天冷了,便担心你受凉,热了,又怕你害暑。
看见与你形貌略似的少年男子,便忍不住想你过得如何。这半年来想得愈发厉害,
时常梦见你那晚抱住我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回来。”
说着,轻轻一叹,“你说自己坠了魔障,师父又何尝不是。这次回来,我本
想着,你若是成了亲也便罢了,为师从此隐居山林,便不能日日守着你,晓得你
夫妻和睦儿孙满堂,也自甘心;若是你仍旧未娶,那却说不得,你是愿意也好,
反悔也好,这一生,为师终究是再放不得手了。谁也别去管什么天理人伦,咱们
便这般相守一世,日后去到九泉之下,我自会向你爹娘赔罪。”
话音甫落,便觉襟口被狠狠攥住,紧接着一声呜咽,哭声顿起,先还小声吸
泣,后来竟越发大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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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少阳这几年过得着实凄苦,如今苦尽甘来,狂喜之外,这四年间种种委屈
登时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只抱住骆昀天涕泪横流,竟大有要哭个海干河尽之势。
骆昀天晓得他哭完了便是雨过天晴,也不劝阻,只轻轻拍着他背脊,一如幼
时哄他入睡。
柏少阳这一哭足有小半个时辰,眼泪将骆昀天前襟打得精湿,待后来慢慢止
住了眼泪,仍觉不解气,又揪着骆昀天寝衣袖子狠狠摄了一把鼻涕,这才又实心
实意地欢喜起来。
骆昀天养他这徒儿实如养儿子一般,种种调皮惫懒无赖形状早看了个遍,哪
里会去计较这等小事,只把寝衣解了扔在地上,又去点起灯火寻来巾帕清水,把
那一脸泪痕擦干净,方搂着柏少阳重又躺下。
这一回同榻而卧却又不比方才,柏少阳一颗心雀跃无极,活泼泼几要蹦出腔
子来,整个人偎进师父怀里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