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重富笑着说。
“只要于义丸喜欢,时常送些也不费什么……”
“那孩子大病初愈,医师说要吃些清淡的,荞麦面刚刚好。白河气候冷些,产出的荞麦别有清香。”重富兴致勃勃地说。
“只要孩子身体好,就是父母最大的福气了。”定邦说完叹了口气。
重富眼里浮起笑意,轻声说:“越中似乎有心事?”
松平定邦缓缓摇头说:“哪里有心事,只是羡慕——少将青春年少,已有了聪明伶俐的世子……以后还会有不少子嗣,实在令人羡慕啊。”
松平定邦原有一名儿子,可惜早早死了,之后侧室也有怀妊,只留住一个女儿。眼看他年近五旬,怎能不烦恼?
“儿女之事有时也不能听天命,还得凭人事。”松平重富收了笑容,郑重地说。
“如今也到了这年纪……”
“收个养子继承也是一条路。伊予松山的松平隐岐守膝下无子,收了我家堂弟做养子。越中就更好办了,反正闺中有姬君,迎一位夫婿来,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堂弟?难道是田安家的那一位?”松平定邦脸上浮起一丝阴云。
“啊,重富说话不谨慎了。”重富眨了眨眼,像个顽皮少年。
“少将原是一桥家的出身,与田安家确实是手足至亲。隐岐守收养了丰丸吧,论血缘,正是少将的堂弟。不过如今已叫松平定国了。”
“无论怎么说,重富如今是越前福井的人,丰丸也是伊予松山的人,再叫堂弟也不恰当了。”松平重富叹了口气说。
松平定邦低了低头,心中只骂眼前男子矫情。说来说去,无非是炫耀自己金枝玉叶的御三卿出身。
“不过啊,如今伊予松山倒有了体面,在城里的侍候席直接升做溜间了。毕竟养子是御三卿出身的人啊。”松平重富嘴角带笑,脸上若有所思。
松平定邦迅速地眨了眨眼,这人说得不错。原本伊予松山也是一般亲藩,与白河藩没什么不同。这两年升得倒快,在千代田城里的坐席也改了,竟入了溜间,与井伊、土井等谱代大名平级了。
溜间在黑书院边上,与将军大人素日在的御座间近在咫尺,最受将军大人信任的大名才能入。
“溜间……实在让人羡慕啊。”松平定邦喃喃地说。
“所以说,收养子也是机会,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松平重富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实不相瞒,我白河两年前曾提出收田安家的贤丸做养子,与我家女孩儿成婚,之后坐白河藩的世子。那贤丸就是辰丸的弟弟。”松平定邦苦着脸说,像是刚吞了口苦药。
“哦?重富并未听闻。”
“只是私下向故去的宗武大人提出的……毕竟他是父亲,得先询问意向。”
“我那伯伯向来严肃,怕是有些异议?”松平重富微笑着说。
“宗武大人语气极客气,但拒绝得坚决,听着毫无转圜的余地。”定邦垂着头说,像是又回忆起了当时的尴尬。
“其实呀,当年丰丸的时候,我那伯伯也不同意——后来松山藩求了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御口一开,哪有不成的道理?”
松平定邦抬起头,眼里有火苗跳了一跳。
“只是不敢惊扰将军大人。”定邦有些犹豫。
“大家都是东照权现之后……所以我多一句嘴,子嗣的事是大事,请将军大人亲裁,也没什么丢人,更没什么无礼。”松平重富一本正经地说完,又轻轻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分明说着重要的事,怎么突然笑起来?松平定邦不解地望向他。
“如今我那堂兄弟德川治察做了家主,田安家也安泰了——越中若再提出收养贤丸的请求,田安家的态度也会变了吧。”
松平定邦细细咀嚼松平重富的话,慢慢有些明白了。德川治察和贤丸虽是兄弟,但并不同母。送走一个异母弟弟,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吧。
这两日暖得异常,满江户的樱花全开了。宝莲院坐在窗下,心不在蔫地望着外面的一株垂樱。
和一般樱树不同,垂樱形态袅娜,清风拂动,枝条款摆,看上去像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这棵垂樱是德川宗武亲手植下的,如今人已殁了,树不但在,还开出了满树花朵。
垂樱枝条下坠,花朵也疏疏朗朗的,比不上一般樱花开得热烈。宗武偏说它别有风致,远胜江户流行的八重樱。宝莲院并不与他争辩,身为公家女儿,哪儿的樱花都比不上京都郊外的吉野樱。
德川治察不用入城,昨日和宝莲院约好去园子里赏樱。她兴高采烈地把应季的春樱莳绘重箱寻了出来,又吩咐厨房办些新鲜菜品,再让御果子司备些精致果子,今日娘儿俩好好赏赏花,再聊聊家里的事。
自从宗武殁了,家里一直愁云惨雾的,也该重新振作起来了。
昨日下午白河藩的江户藩邸来了个使者,送给德川治察一封信,说藩主想今日拜访,不知治察大人是否有空。别家藩主亲访,怎么能说没空?自然得一口答应下来。
今日一早那白河藩主便来了。偏偏是白河藩。宝莲院蹙了蹙眉,重又想起了旧事。那松平定邦原本要收贤丸做养子,说得明白些,是上门女婿,毕竟家里有女儿。德川宗武不同意,便也作罢了。如今又来做什么?莫非还没死心?
在宝莲院看来,白河藩也没什么不好的,贤丸能做藩主,也比在田安宅碌碌一生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