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在白雪覆盖下少了往日的肃穆,多了几分瑰丽。
乔昭目不斜视走在来喜身侧,穿过一重宫门迎头遇到一个人。
“公主殿下新年新喜。”乔昭向八公主出声问好。
一身浅红宫装的八公主面对如今的乔昭却不敢托大,忍着心中不喜回礼:“侯夫人新年新喜。”
看一眼来喜,八公主问道:“是皇祖母召见侯夫人吗?”
来喜回道:“是呢,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
八公主退至一旁,浅笑道:“本来要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的,既然如此本宫改时间再过去吧。”
驻足看着乔昭走远,八公主收起笑容,眼神转冷。
冠军侯夫人,听着可真威风呢。
可明明父皇有意招冠军侯为驸马的——
八公主想到这里就恨得心中滴血。
过了这个年她已经十九岁了,婚事至今毫无动静。
她不像九妹,有母妃替她考虑,还得了皇祖母欢喜,像她这样的公主若不是偶尔被父皇想起来,还不知要在这皇宫中虚耗多少个日夜。
八公主越想越恨,遥遥瞥了一眼慈宁宫的方向,这才转身离去。
“太后,冠军侯夫人到了。”来喜站在外头禀报。
沉沉的声音透过帷幔传来:“请侯夫人进来。”
“侯夫人,请吧。”
乔昭走进去,香气弥漫中瞥见杨太后深沉的眼神,屈膝见礼:“臣妇给太后请安。”
“黎夫人坐吧。”
来喜搬了小杌子放到乔昭身边。
乔昭从善如流坐下。
杨太后仔细打量着乔昭。
眉眼尚还青涩的少女挽着堕马髻,耳上垂着莲子米大小的粉色珍珠,让她看起来成熟些许,然而到底太过年轻了。
杨太后一瞬间有些动摇那个念头,很快又说服了自己:事已至此,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黎夫人,长容她有了身孕,你是知道的吧?”
乔昭微讶。
她没料到太后问得如此开门见山,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如果太后问得含蓄,她自然就可以打太极,而现在问得这么直接,她再装傻就不好了。
“黎夫人师承李神医,哀家便知道错不了,也难怪当初那么多大夫诊不出黎府二太太有了身孕,黎夫人却慧眼如炬。”
“太后谬赞。”
果然太后召她进宫,早就把情况打听清楚了。她刚刚若是推说不知,现在就难堪了。
“别的话哀家也不说,今日传黎夫人过来,是想请你走一趟长公主府。”
乔昭面色平静听着。
“黎夫人应该知道长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的,可哀家命太医过去看了,太医却发现长容胎相凶险,落胎恐会引发血崩……”杨太后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着乔昭,见她面色淡淡瞧不出任何端倪,这才接着道,“所以哀家只能求到黎夫人头上了。”
乔昭忙道:“太后折煞臣妇了,能替太后解忧是臣妇的荣幸,哪里敢当一个‘求’字。”
太后都愣了。
这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对啊?以她派人打听到的那些事迹,这位冠军侯夫人可不是什么泥性子。
乔昭规规矩矩坐着,唇角微弯。
她是祖父教养大的,可同时也是同出皇族的祖母教养大的,尽管对那些规矩不以为然,却绝不会让人以不懂规矩来拿捏她。
“那就劳烦黎夫人走一趟了。”
“太后是想让臣妇——”
杨太后神情陡然转冷:“那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但同时不能伤着长容的身体。”
乔昭暗暗好笑。
要求这么多,怎么不上天呢?
“臣妇先去看看。”
“来喜,陪侯夫人去长公主府。”
乔昭辞别杨太后,由来喜陪着去了长容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门前的石狮子经过连日来雨雪冲刷显得格外精神抖擞,一道单薄背影正扶着狮身狂吐。
桃生在一旁手忙脚乱:“公子,咱进去吐吧,您都吐狮子脸上了。”
“去,去,一边去,我又没吐你脸上!”池灿赶苍蝇般赶着桃生,张口又干呕起来,却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公子,冠军侯夫人来了。”
“什么侯夫人,关我何事?”
“哎呦,公子,是冠军侯夫人啊,黎三姑娘!”桃生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虽然他家公子自从黎三姑娘与冠军侯在一起后就彻底死了心,可是同为男人他是清楚的,在喜欢过的姑娘面前当然还是要维持一点形象。
“黎三——”池灿听到这两个字直起身来,转头与刚刚下了马车的乔昭视线相触。
乔昭遥遥冲池灿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侯夫人,太后一直为长公主的事心焦,还等着回话呢,请您快些进去见长公主吧。”来喜催促道。
乔昭收回视线,随来喜往侧门走去。
池灿转了转眼珠,落到来喜身上,本来朦胧的眸子陡然褪去雾气,显出几分清明。
他大步向着乔昭二人的方向走去。
“公子,您好歹擦擦嘴角啊!”桃生怕池灿摔着,赶忙追上去,把手帕递到池灿眼前。
池灿接过来随便擦了擦,直接把手帕掷到地上,三两步就走到乔昭面前,挡住二人去路。
“池公子——”
池灿直接把来喜扒拉到一边去:“我没和你说话!”
来喜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乔昭被池灿扯走了。
“这是怎么说的?”来喜抬脚欲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