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晨光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侯爷这就要走了?”江远朝站在庭院中,目光掠过乔昭,似笑非笑看着邵明渊。
邵明渊不动声色扬眉:“还要麻烦江大人送我们一程。”
江远朝看了乔昭一眼,似是问她,又似是对邵明渊说:“江某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几日,他时不时就会感到腹中绞痛,算是尝到了七日断肠散的滋味,为了活命就只能由着对方摆布了。
“船已经备好了,侯爷既然要走,那便趁早。”
“江大人准备得很周全,多谢。”
天气悄然转冷,江边已见萧瑟景象,乔昭一行人登船离开了暂住的地方。
一路往北,几乎每隔数里路就有官方船只拦截盘查,每次都因江远朝亮明锦鳞卫的身份而放行。
江远朝忍不住嗤笑:“侯爷这是拿江某当了护身符么?”
邵明渊凭栏而立,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微微一笑:“能者多劳。”
“侯爷承认自己无能?”江远朝反唇相讥。
邵明渊笑意淡淡:“本侯从不在言语上与人一争长短。”
江远朝掉头看向撒了碎金的江面,忽然笑出了声:“江某其实很好奇,侯爷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整个福东风声鹤唳,如此严格盘查过往船只。”
邵明渊收回视线看向江远朝:“本侯也很好奇,江大都督有什么要事,会命江大人悄悄潜到福东来。”
江远朝知道问不出什么,瞥见乔昭过来,不再言语。
“该用饭了。”乔昭走过来道。
“今晚吃什么?”邵明渊笑问。
“捞了几尾鱼,做了葱烧鱼还有鱼汤。”
二人有说有笑往内走,江远朝独自立在原地。
乔昭走出数步转身:“江大人怎么不动?”
江远朝定定看着乔昭,指指自己的腹部:“这里疼,不想吃。”
乔昭沉默片刻,抬脚走过去,摸出一只小瓷瓶递给他:“不是解药,不过能缓解疼痛。”
江远朝捏着似乎还留有少女体温的瓷瓶,低叹道:“多谢你了。”
乔昭垂眸,态度冷淡疏离:“江大人客气。”
江远朝嘴唇翕动,有心问个究竟,碍于这几日那个碍眼的人总是不离乔昭左右,只得作罢,默默抬脚跟上。
晚饭很简单,一尾葱烧鱼,一大盆鱼汤,还有一盘切得碎碎的酸豆角。
这个情况也顾不得讲究,几人团团围坐用饭。
邵明渊仔细把鱼肉剔了刺,放入乔昭碗中。
乔昭笑笑,给他盛了一碗鱼汤。
江远朝忽然觉得味同嚼蜡,放下筷子起身出去,站在船栏边吹着江风。
江风冷冽,让他的头脑为之一清,想到刚才的离席不由苦笑。
面对她,他好像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这种自寻烦恼的事,放在以往他是嗤之以鼻的,谁知他江远朝也有这样的一日。
“大人——”江鹤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靠着船栏,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江远朝侧头看他。
江鹤递过去一个馍馍:“大人,您没吃饱吧?这个还热乎呢。”
江远朝盯了那个白白胖胖的馍馍好一会儿,伸手接了过来,拿手撕了塞入口中。
他动作斯文,一个馍馍也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江鹤就叹了口气:“大人,出门在外,您还是别挑食了——”
江远朝因为一个馍馍涌起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伸手指了指里面。
还未待他说话,江鹤便苦着脸道:“属下知道,属下这就滚。”
耳朵清净下来,江远朝盯着江面出神,不多时听到了脚步声。
他霍然转身,见是邵明渊,眼底不由自主浮现的那丝雀跃沉了下去,淡淡道:“侯爷吃好了?”
“我不挑食,吃得很好。”
“那侯爷是来找江某聊天的吗?”江远朝调转了视线。
他真的不能多看这家伙一眼,一看就有打人的冲动,偏偏又打不过,实在憋屈!
“想跟江大人说一声,船要靠一下岸。”
“呃?”江远朝眼底闪过意外之色。
邵明渊很是坦然:“有两名亲卫在此接应我。”
江远朝眸光深深盯着邵明渊:“侯爷能随时与亲卫保持联络,倒是令人惊讶。”
邵明渊笑了:“江大人何尝不是如此。”
掌舵的是江远朝的人,在他的吩咐下,船很快在邵明渊指定的位置靠了岸。
江边夜寒露重,两名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相携着上了船,仔细看,其中一名被另一名架着胳膊,低垂着头看不出模样。
“叶落,怎么是你?”晨光大为意外。
叶落不着痕迹对晨光递了个眼色,扶着另一名亲卫道:“将军,叶风受了伤,卑职先扶他进去休息了。”
江远朝目光一直追随着叶落,直到他扶着另一名亲卫进了船舱,才收回视线,淡淡笑道:“看来侯爷果然是做大事去了。”
见邵明渊面色平静,他忽而弯唇:“对了,邢舞阳在福星城门外遇刺受伤,是出自侯爷的手笔吧?”
邵明渊与江远朝对视,态度分毫不让:“福星城瘟疫的谣言,是江大人散布的吧?”
江远朝呵呵笑起来,初冬的夜色中男子低沉的笑显出几分孤清:“没有福星城百姓的动乱,侯爷怎么会那么顺利出城?”
邵明渊定定看着江远朝,嘴角闪过一丝嘲讽:“这么说,本侯还要感谢江大人鼎力相助了?”
江远朝双手扶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