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你的母亲,又放下对她的执念;我爱上你的父亲,又放下对他的仇怨——我问心无愧,自对镜台,以情入道。可万千众生,又有哪个不是沧海一粟米,红尘一浮砺?”
“学会拿起,”她执起苏雪禅的手,直视他的双眼,“学会放下。”
“我……”苏雪禅不解地回望她,“可我不知道要拿起什么,要放下什么……”
苏斓姬笑了。
“拿起你的剑,拿起你的勇气和你无畏的锋芒,”她绕至苏雪禅身后,目视前方,抬起他的手臂,按在血迹斑驳的,纂刻着一道赤痕的心口,“放下你的恐惧,放下你对未来的惶恐,放下你所有的杂念和顾虑——”
“——后路已尽数覆没,向前走,别回头!”
沉闷巨响贯穿天地!
金光消散,小五衰劫迅速降临在苏斓姬受封玉册的瞬间,令
她诸身黯淡,容颜于刹那苍老,就连鬓角也染上了点点斑白。
而悬浮在半空中的苏雪禅则面对蚩尤变回了人形,他的衣襟敞开,胸口赤红的烙印犹如活物般鼓动不休,隐放光华!
封北猎大吼道:“王上,我来助你!”
山河社稷图震荡不停,与此同时,钦琛飞行的痕迹在逐鹿上划出一道平滑圆弧,复仇的时刻在即,他反而冷静到了可怕的程度,毒物的苦腥气息仅在风中飘逸了数秒,那枚集钦原全族之毒性的鳌刺就已飞s,he而出,牢牢嵌进了封北猎的后颈!
封北猎痛吼一声,靛蓝的剧毒闪电般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发狂地分化自己的身体,一掌将钦琛击飞出去,打得吐血,但那毒太烈太多,竟然令他一时间难以维持自己的形体。
蚩尤盯着苏雪禅胸口的烙痕,暴怒咆哮:“别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你这卑微的狐妖!”
苏雪禅的衣袍在风中猎猎飞舞,他挡在朋友、亲人,以及伤痕累累的黎渊身前,挡在整个天下的身前,他乌黑的长发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变得如雪干枯素白,他毅然睁开双目,喝道:“我看见了!”
“蚩尤,你的破绽,你的恐惧——!我看见了——!”
应龙疯狂喘息,心口恍若被无数尖刀狠狠刺穿,它口鼻溢血,竭力道:“不……不!”
璀璨光芒点亮长夜,数千年的因果,终于在今日画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圆。数千年前,帝鸿氏与蚩尤大战逐鹿,蚩尤将最后一点怨恨遗愿贯穿应龙心口,烙印于一株无知无觉的菩提木;数千年后,他被复活在逐鹿平原,面对他的,依旧是那道贯穿了时空轮回的烙痕!
四野茫茫,奔雷一瞬!
青丘遍谷桃花,昆仑漫天飞雪,钟山苍月照耀大地,草原长风吹拂碧浪,繁星璀璨的天河荡漾整个洪荒,亲眷与族人在流萤下的欢声笑语,天南地北,结交的好友在明月下共饮一杯醇酒……
刚踏出家门那年,于极致愤怒中挥出的一剑;
瑶池玉殿,西王母和东王公站在高处,苍穹飞翔不灭的金乌;
龙宫宴饮,姿容绝世的舍脂踏着满地金粉飞花,视旁人若无物,扶着鸦髻莞尔一笑;
不竭的黎民伏拜天地,不竭的薪火代代传承,岁月流转,时光更迭,那个站在满树白玉菩提下的男人王袍乌黑,渊渟岳峙,英俊深邃的面容上带着万古不化的冰冷。
——“黎渊。”
全力以赴的一刀,只为守护身后他所珍视的一切!
意识支离破碎,身躯支离破碎,魂魄亦支离破碎,天地间只剩下这一道破体而出的赤芒,摧枯拉朽地覆灭出千里茫茫,万里死寂,飙s,he进蚩尤的胸膛!
“还给你!这世界,与你再无瓜葛了!”
坤舆充斥刺目的红光,巨龙痛苦的惨嚎传遍大地,双目流出滚滚血泪!
在一片赤芒中,苏雪禅浑身散发虚幻的白光,赤|裸如初生的婴儿,缓缓抱住应龙硕大的龙首,在它的鼻端轻轻一吻,“不要……哭……”
“不要哭……”
眼前一切景象都哗然褪去,黎渊化成人形,浑身是伤地躺在菩提树下,王袍上尽是淋漓的鲜血,苏雪禅温柔环抱住他,抚摸着他染血的面颊。
“我输了,是吗……”黎渊不住喘息,热泪和着金红的血液一同滴落下午,“我没能挡住蚩尤,我没能战胜他……也……没能抓住你的手……”
“不。”苏雪禅轻声道,“蚩尤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你没有输。”
他俯下身,吻住黎渊沾染着血迹的嘴唇,低声道:“你看,这件事情,无非就是谁要保护谁的问题,你击退蚩尤,就是你保护我;我击退蚩尤,就是我保护你。事实上,我真得很高兴,我们是相互爱着彼此的,我也能为你做一些事情啦。”
黎渊只是颤声道:“别走……别离开我……”
苏雪禅紧紧挨着他,与他呼吸交融:“我也不想走……但世事如此,不可更改。分离只是暂时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而且,”他忽然笑着叹了口气,“为了让你不能伤害自己,我还留了一个礼物给你……你会感到惊喜的。”
黎渊怔忪道:“是什么?”
苏雪禅摇摇头:“是一个秘密,我现在才不告诉你呢。”
在遮天蔽日的光影中,他们彼此相拥。黎渊道:“你答应过我的……等到一切结束,无论是轮回还是